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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辰提着篮子回到病房外,站门口,思绪有点飘。
通奶——
该怎么跟颜立夏说呢!
新婚后那几次吧,关了灯,俩人虽然紧张,也都彼此摸索着,好歹有黑夜掩盖。
可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司辰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门内传出颜立夏一声惨叫。
司辰慌忙推门进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王医生带着小护士,站在颜立夏的病床边。
王医生正双手按在颜立夏的腹部,用力按压。
司辰顿时头皮一麻!
颜立夏是剖腹产,伤口不碰都疼。
此刻,还要被按压腹部!
司辰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但是,前世反复了解过的产后知识,让他清楚人家医生的做法,是必然的程序。
今天中午,颜立夏还是昏迷状态时,司香兰就来按压过一次,是为了看下面的出血量。
今晚,王医生这是第二次按压。
是为了刺激宫底让子宫收缩。
这样,可以促进宫腔内淤血的排出。
但是!
巨疼!
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疼!
司辰放下手中篮子,赶紧走上前,一把握住颜立夏的手,给她安抚。
已经泪流满面、唇色发青、额头血管凸起的颜立夏,都顾不上看一眼是谁,下意识双手攥紧司辰的右手。
那力道,像是要把司辰的手掌与手指,都狠狠捏断!
司辰知道她疼,便不作声,任由她越攥越紧。
王医生猛然用力,狠狠一个按压。
司辰眼睁睁看着,体重大约在一百斤的王医生,整个人都双脚离地,几乎是小幅度跳了一下,狠狠按压在颜立夏的腹部。
“啊!——”
颜立夏疼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惨叫一声,哭出了声!
那泪珠子,一颗赶着一颗往外流淌,根本收势不住。
司辰赶紧蹲下来,下意识将她的头,往怀里抱,给她安慰。
颜立夏慌乱之中,一口咬在他脖子与肩膀之间的软肉上!
疼得司辰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她还在呜呜哭泣,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因为疼痛。
司辰咬牙,没吭声。
既然不能替她疼,被她咬一口,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司辰微微拧着眉,空着的左手,拍抚她的后背,不停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这次按压过去,就不会再按了……”
果然,王医生在观察完出血量后,面露喜色,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总算是达标了,今后,不用按了。”
听到这里,颜立夏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眼前明晃晃的金星乱飞,呜呜呜哭得更大声了。
她抱着司辰,死活不肯撒手。
王医生跟小护士相视一笑,打趣:
“那,司辰同志,好好照顾你爱人,我们,就先走了。”
“哎,好,谢谢你们!”司辰还蹲在床边,被颜立夏死死抱着脖子。
王医生面带姨母笑,领着小护士去隔壁病房了。
颜立夏抱着司辰,哭了许久,才缓缓放开他,哭腔浓郁地嘟囔:
“果然,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呜呜~”
司辰的心,一下子沉甸甸的,下意识轻声问道:
“后悔……嫁给我吗?”
“不后悔,跟谁生不得疼这么一遭?”颜立夏倒是豁达。
司辰莫名心底发涩,也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跟谁生……
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思,有点傻,娇憨得可爱,却也伤人于无形。
想想也是,眼前的颜立夏,不过20岁。
司辰压下心底的微妙感觉,拍拍她肩膀:
“吃点东西吧,我带了小米粥来。”
颜立夏这才缓缓放手。
这年头元孟县县医院条件简陋。
病房里,除了硬板床、旧椅子、旧床头柜、挂输液瓶的铁架子,其他什么也没有。
就连卫生间,都在走廊的尽头,还是茅坑。
病床,也不能摇起来。
司辰取来隔壁床的枕头,垫高颜立夏的头部。
再从白色笼布盖着的篮子里,取出那碗小米粥。
勺子搅了搅,见不冒气了,他才投喂给颜立夏,叮嘱:
“小心烫,先尝一下。”
颜立夏试探着用嘴唇碰了碰,觉得不烫,便一口吞掉:
“呜,好好吃!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小米粥了!”
司辰赶紧继续投喂。
心底,一点都不好受!
以前的自己,真是个混蛋!
老婆怀着孩子呢,却从来不过问她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每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四处瞎逛当。
乱花钱不说,还去地下赌场给人家送钱,活脱脱一个大傻叉!
那几个人精,当他人傻钱多好玩弄,故意做局骗他往里跳。
这一年来,他连自己跟颜立夏的婚房,都抵押给那群人了。
如今,他跟颜立夏,只能住在父亲当年的烧砖厂。
那里,有临时搭建的三间土坯房。
这一夜,司辰躺在隔壁的病床上,仔仔细细规划了一下未来。
老婆孩子救回来了,今后,不仅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还要将自己欠下的1500元、父亲欠下的3000元债务,全部还清!
第二天,病房里多了一位孕妇,待产。
巧得很,正是司家村如今的村长司建华的儿媳妇,宋倩倩。
“我不同意!别人家的猪都不杀了祭天,怎么偏偏杀我们家的?”
宋倩倩极其不开心地跟婆婆抱怨:
“我这马上就生了,正是坐月子得大补呢,公爹杀了这猪,我跟孩子,拿什么补?”
实则,这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她不想过年时候没猪杀,来年没有熏肉腊肠吃。
这年头,家家户户养猪,都极其宝贵,来年大半年有没有肉吃,基本靠这头猪了。
婆婆刘婶子好声好气劝慰:
“你公爹是村长,凡事都得起个带头作用,再说了,这猪不是白杀的,公社会给我们家钱。”
宋倩倩:“我们家稀罕那点钱?全村上百户人家,家家都养猪,凭啥要杀我们家的!”
“你公爹也是没办法呀!”刘婶子无奈叹气:
“夏至已过,眼瞅着,该收麦子了,这连阴雨,都下了四五天了,还不停。”
“再这么下去,麦子可就要烂在地里头了。”
“实在是么得办法了,才杀猪祭天,求老天爷呐,快别下了!”
宋倩倩撅起嘴,气得口不择言:
“那祭天,不是要大黑猪?我们家明明是长白猪,还是一只半大的,杀了祭天,也不怕老天爷不享用,怪罪下来!”
刘婶子急了,恨不能捂了她的嘴:
“倩倩呐,快别这么说,当心老天爷听到了!”
司辰背对着她们,一边喂媳妇儿吃饭,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