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第61章 人间事万事不通
马车来去,行人如织,街道的红尘之中,齐无惑脚步微顿,下意识回头望去。
不知为何,方才他的天性似隐隐有一缕异常。
道门性命双修,性则元神,高于后天认知和学习得到的【识神】。
元神无知无视,能主造化;识神最显最灵,应变无停。
修的是澄澈,故而每有异常涉及自身,我之元神自有感应,谓之心血来潮,未卜先知,唯独那些心境浑浊,陷入八难而不可自拔的修行者,元神都已算不得清净,已经跌坠入【顽心】的状态,才没有这样的能力,或者说,即便元神纵有感应,修者也已无法察觉了。
可叹息也。
“有和我有因果的人在?”
少年道人回身,站在这来去的街道上寻找。
红尘如流水,先前自身的元神流转,自然而然有所感应,可而今仔细去寻的时候,起了有为之心,反倒是落了下乘,自身的元神反而没有了先前那样的感应,于是只得收回视线,洒脱自笑道:“既有因果,那么有朝一日总会遇到的,倒也不必执着。”
少年道人把最后的一块馒头扔到嘴里,慢慢吃完咽下去,填饱了肚子。
已经看到了前面熙熙攘攘,本来以为,中州府城这样大的地方,想要找到那位【万事不通】很难,但是齐无惑只是稍微询问了几个人,就已经锁定了这位的范围,踱步行去,见到前面一条街道上,左右两排,有佛有道有俗有儒,各个都一副大师模样,各自招牌,亦或者裁断三千。
亦或者妙口如来。
更有甚者打出了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无不通晓的招牌。
而这许多人里面,一个最边缘处打哈欠的男子打出了个招牌。
【人间事万事不通】
齐无惑踱步过去,看到那男子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一头黑发有些蜷曲地垂落下来,也不扎起来,倒是有几分放浪形骸的模样,少年道人想了想,坐在了他桌子旁边,那男子还在呼呼大睡着,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才似是终于睡醒睡饱了。
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嘴角还有哈喇子。
斜眼睨了齐无惑一眼,袖口胡乱擦过了嘴角,道:“稀奇稀奇真是稀奇,今日竟然还有客人上门,你是第一个,待会儿估摸着还有一个,一个活着一个死,说吧,小道士想要问些什么?”
齐无惑想了想之前离别时候,云叔和牛叔的嘱托,想要知道他家在何处,就要询问一个万事不通的男子昨天发生了什么,于是道:
“贫道想要问一问,昨日发生了什么。”
“昨日?”
那男子瞥齐无惑一眼,似笑非笑:
“若是昨日的话,什么都没有发生哦小道士。”
“看来你还没有想好你的问题啊,且去吧,问题我给伱留着,等到你想好了再说。”
他懒洋洋摆了摆手,而后齐无惑再如何询问昨日的事情,他都不再说话了。
少年道人想了想,问道:“那我可以问些其他的问题吗?”
男子看着他,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道:
“一般来说,旁人可以问我三个问题,你还有两个,且说。”
齐无惑看着这个显而易见并非凡俗的男子,询问道:
“先生知道六年前锦州那次灾劫吗?”
男子一怔,旋即放声大笑起来:“小道士道行不够,还是不要打听这样的事情了,就你这一点点微末道行,小心牵扯进去,死得连渣滓都剩不下啊哈哈哈。”
也是奇怪,这男子大笑着声音极为难听刺耳,但是不管是周围算命的先生,还是说来往的人们,都没有听到,似乎他们甚至于看不到这个摊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话语声。
这少年道人,这一张桌子,还有那万事不通的旗子,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有别于红尘。
少年道人神色仍旧平和,看着这男子,让后者觉得自己笑都没有那么有趣了。
齐无惑道:
“也就是说,六年前果然不是单纯天灾是吗?”
“多谢先生。”
男子笑声一滞,最后道:
“我可没有说……”
“小子太聪明不好。”
少年道人疑惑道:“聪明?”
“这难道不是简单都能听出来的吗?”
“倒像是先生你不愿意沾染什么因果,所以刻意透露给我似的。”
那男子这才真的张了张口,无奈长叹一声,道:“闭嘴。”
“这个问题结束了。”
“下一个。”
“再说这个我就把你绑起来扔出去。”
他抬手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道:
“所以说讨厌道士啊!”
“真是,谁教出来的小牛鼻子?忒也烦人!”
“若叫我知道了谁教的,一定把那老牛鼻子捆起来打一顿!”
少年道人无视了这男子的喋喋不休,只是询问道:
“那么,我想要问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可知道【明真道盟】的事情?”
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年道人,似笑非笑,可最终还是回答道:
“你想要去自己查?”
“可以。”
“你有明真道盟的腰牌,这个组织像是一张网一样,整个天下比起他们更大的组织也没有太多了,消息也确实是灵通,在各处皆有其分盟,譬如中州的道盟,你若有令牌,于每月月圆之日,在月上中天的时分,前往水域。”
“以令牌对月而观之,则可以见到一条道路,循着道路往前走去,便可以找到了。”
“好了,小道士且去吧。”
他忽而笑道:“不过嘛,我觉得明天咱们还会见的。”
“明日再见了,小牛鼻子。”
齐无惑起身,拱手一礼。
心中将这明真道盟的事情记在心中。
还有那一日开始人世间的灾劫。
先生……
只是转身离去的时候,似是心中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前面的来人,险些和人撞住满怀,齐无惑道歉,那人只是哼了一声,未曾多说什么,齐无惑看到那人身穿华服,眉宇俊朗,却是眼界极高似的,并不正眼看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齐无惑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水中湿润之气,还有些奇怪的腥气?
少年道人脚步微顿,侧眸看了一眼,
那气焰颇为自傲的男子坦然落坐下来,似乎正是刚刚那男子口中所说的第二个客人,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看着那懒洋洋的自号为【万事不通】的男子,平淡倨傲道:
“听闻先生卜算极精明,本君今日倒是想要请教一番。”
“不敢不敢。”
那倨傲男子冷笑道:“人世间万事不通,三界内尽在掌中。”
“这句话不是你打出来的名号吗?现在倒是不敢?”
“既然打出来,自然做好了被上门挑战的可能。”
“前些日戏弄于本君的不是你?”
“今日我找上门来,你却要避开?哈,天下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今日这局,我就真要问你了,你若是答得上来,对得准,那是本君的问题,本君自然是会客客气气,好生给你赔礼道歉,可若是你算不到……”
那懒散的男子打了个哈欠,道:“算不到,如何?”
倨傲男子冷笑道:“那我就掀了你这破地方!”
“砸了你的摊位!”
“把你扒了衣服,在这中洲府城的城门之上,挂上三天三夜!”
“我看谁人敢给你求情!”
慵懒男子道:“可也。”
“那么,这位公子是要算些什么?”
倨傲青年手指白皙修长,轻轻叩击桌面,平淡问道:
“既言可算三界之事。”
“那就问三界内事。”
“不知明日何时落冬雨?东城之处,落水几厘几毫?”
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赌约。
齐无惑心中疑惑,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腰间的铜镜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沉吟。
回忆刚刚这算命之人的回答,有些疑惑起来。
莫不是,刚刚第一个问题,问错了?
想要去询问一下云琴,可少女到现在也没有回答。
齐无惑若有所思,旋即有些踌躇起来,难道说是想出来的简略法门也是错的?
今日再等等,若是还无消息,就再想想看……
想了想,少年道人在袖口虚点了下,一卷白纸出现在手中,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尽数遗憾,是被澹台煊所害之人最终的遗愿,齐无惑视线扫过,看到最后面的一行——
是那位母亲重病,被澹台煊诓骗的少女。
她的娘亲似乎在府城的附近。
【说女儿不孝,不能再见她了……】
少年道人垂眸。
是该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纵然前方是极悲伤的事情,也合该传信。
此为,因果。
PS:
感应之说来自于这里——
元神无虑无私,不知不识;识神至灵至虚,不灭不生;顽心,其心好动,其质藏神。
【猿猴紧锁休迁走】——《太上老君清净经图注》·《藏外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