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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雪刚刚挂掉跟家里的电话,何树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民警和一个交警。
“请问是何树家吗?”
“对,他现在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是?”
“我是何树的小姨,你们有事可以跟我说。”齐雪面色冷静,几个警察见状就开了口。
“何树的父亲何志成,前两天在大学路附近被一辆失控的小轿车撞伤,昨晚在中心医院抢救无效身亡。我们今天才查到这里,所以来通知一声。”
“医院那边希望你们家属能尽快过去处理后事,还有后续的责任认定和赔偿问题。”
齐雪面无表情的接过事故认定单看了几眼:“他不是有老婆吗?怎么来找我们?”
“哦,我们也联系到了他妻子宋静,但对方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知道了,谢谢你们来通知。”
关上门,齐雪走回桌前,想摸摸齐悦的骨灰盒,却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何树刚刚擦完一辆车,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下。
天气越来越热了,洗车还在外面空地上,穿长袖会闷热,不穿又晒得慌。
他这才体会到刘阿姨老说这活能坚持下来的人不多的原因。
洗车是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但实际上,光是拿着高压枪一天下来手都酸麻了。
不断的重复着腰部,手部的损伤动作,又没有任何的保障。
像老板赵奇水这里,刘阿姨,张叔他们都没有保险,都属于临时工。
见何树累的满头汗,刘阿姨还说夏天还算好的,要是冬天才遭罪,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一天超过十个小时都在重复洗车。
何树闻言,也没打退堂鼓,因为老板刚答应给他的提成加到十块。
而且这个暑假他能干满一个月的话,还会给他发一个月的最低工资,两千块钱。
洗一辆车才25到30,其实赵奇水是有意照顾何树。
热的受不了的何树也不好意思打赤膊,他穿一件背心干活,就算这样也被张叔跟小董笑话了好久。
小董捏紧了拳头,给何树展示他结实粗壮的手臂和突起的肱二头肌,对比一下,真的很伤自尊。
中午时候,赵奇水跟小董从附近市场买了一袋子鸡腿和一箱汽水,汽水扔在水桶里冰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给每人发了一个鸡腿一瓶汽水,轮到何树却给他发了两个。
“多吃点,长点肉,省的你一脱衣服,客人都投诉我雇佣童工。”
几个修车师傅都哈哈大笑,小董更是笑得快要打跌。
何树狠狠的扯着鸡腿,下定决定要增加饭量增肥....
刚吃完午饭,被撑的肚子疼的何树准备马上洗一辆车来消化,就见小姨齐雪过来了。
“何树,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小姨戴着个遮阳镜,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半袖T恤,浅灰色到膝盖的肥短裤,打扮的很是中性清爽。
何树走过去,齐雪抬手抹了抹何树额角的汗。
“上午警察过来了,说你爸出事了,在中心医院,你要过去看看吗?”
何树楞了一下:“他出什么事了?”
“被车撞死了。”齐雪的话说出来很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快意。
听在何树的耳朵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个人...死了?
“何树,怎么了?有事啊?”赵奇水远远见到何树跟一个女人在路边聊天,有些不放心就过来问问。
他知道何树妈妈已经不在了,家里就他自己。
“何树?”赵奇水走到近前才发现何树的脸色不对劲,又叫了一声。
何树回过神,感觉全身都是麻的,他明明恨透了何志成,为什么听到他死了,心里会有一些难过?
“老板,我想,我想请个假。”
赵奇水狐疑的看向齐雪,就算齐雪戴着墨镜,也能看出是个美女,不过要是有人欺负孩子,不管什么美女赵奇水也不会客气。
“请假干什么去?”
何树张了张口,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爸死了。”
赵奇水:“......”
“我请半天假,明早来,行吗老板?”
“哦,那你,你去吧,事情办完再来...”赵奇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树点点头,直接跟齐雪走了,走了几步又跑回来,把饭盒装好拿走。
赵奇水心里刚升起一阵难受,可怜何树突然就变成了孤儿,可看到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拿饭盒,又觉得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心大还是薄情....
齐雪以为何树会直接去医院,结果何树说要先回家。
两人回到家,何树冲了个澡,又不紧不慢的把饭盒洗干净,这才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齐雪突然又有些摸不清何树的性格了,明明刚才他突然听到消息的时候,看表情感觉还挺伤心的。
“小姨,你要跟我去吗?”
“当然要去了,后续还要跟肇事车主谈赔偿的事,你懂怎么谈吗?”
何树摇摇头,感觉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真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过他随即又抛出了这种想法,小姨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上,他只能依靠自己。
两人坐出租车来到了中心医院。
何志成的尸体已经送到了太平间。
医院这边有可以帮忙的人,何树给何志成买了一身新衣服,请了医院太平间里工作人给换上了。
又通过医院联系了火葬场的车把人拉走直接火化。
直到何志成被推进火化炉,何树都没有靠近去看那最后一眼。
他甚至连之前刚听到消息时的那一丝难过都消失不见了,仿佛里面烧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其实,有些时候,对某一个人的过错,或许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真的很难说原谅。
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将何志成收敛好,骨灰安放的地方又成了难题。
何树不会把他带回家,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回去,死了为什么要去打扰他们母子?
其实何树清楚,正常的做法应该是将他送回老家,安葬到爷爷奶奶的坟旁。
可何树根本就没有去过爷爷奶奶家,只有小时候,腿有残疾的爷爷来市里看过他一次。
何志成发达之后,就没有回去过,爷爷奶奶死后,他也跟老家那些穷亲戚断了往来。
现在何树就算愿意送他回去,都找不到地方和人。
最后,何志成的骨灰,只能暂时寄存在火葬场...
从火葬场走出来,何树回头望了一眼,那高高的烟筒里飘出的不知是谁的魂魄。
人这一辈子,无论贫穷富有,好坏善恶,最终都将化为一捧灰,一缕烟。
这一刻,何树对何志成的那一点骨血亲情也好,恨意也好,都随风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