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于若菊微微启唇,反问:“你们坐在这,找我就有用?太高估我了。”
感觉到女人要拒绝,王大人回道:“不是高估你,是什么办法我们都要试试,你现在和那边走得近,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于若菊微妙地笑了笑:“那你们现在是准备让我去求情?让那边再多给牛家村一天?”
她停顿数秒,整合措辞:“我没有不尊重您们的意思,村长先前也找过我一次,我和尉迟文说了,他坚持他的意见,之后再没有说过这件事。我以为这事不会再到我这头上来,但想不到的是,今天还是来了。”
“新年第一天,在这个镇里最德高望重的你们,结伴跑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把宝全部押到我一个女流之辈头上?”
她有条不紊:“我觉得你们错了。”
“你们不该这样。”
对面坐着的一个老头很是焦急:“那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样!还能怎样!”
“我们都在牛家村活了这么多年了,我过了二十年,你们有五十年,六十年。对这里知根知底,对这里包涵感情,到最后却将所有希望放在别人手里,自己没想过争取吗?”她说得铿锵有力,几乎在一刻间点醒了所有人。
王大人是个聪明人,他已然明了她话里意思,继而给出自己的看法:“可我们老了啊,没有那身体和力气对抗了,年轻人也不在家,就算在,大家想的事情也不一定一样。”
口腔莫名发干,于若菊咽了咽喉咙:“你们找我去说情,和求着对面放过你们有什么区别?别人都砸到家门口来了,你们还要跪着磕头,求他高抬贵手,放你们一马?”
于父听不下去了,训斥:“你怎么跟长辈们说话呢?”
他身边老头抬手:“让你孩子说完,她说得在理。”
“我奶奶说过,牛家村是祖宗一辈辈留下来的心血……”说着,她有些钝涩,不知是源于心里还是眼底:“都不想着靠自己力量去护住它,而是等待对方心软施舍,就算一时半会能拖下去,牛家村也早晚会被拆,隔壁的几个村子就是例子。”
老村长闻言心惊,半晌无话,数秒才叹息:“能怎么办?就像老王说的,大家都老了,能怎么办?我们对抗的了他们吗?”
“我们要对抗的不是官府,而是哈密商人,是大宋商人,是那些想从铁路上分一杯羹的人,但谁都没说,官府一定会支持他们。”于若菊维持着面色镇定,对于刚刚她突然想到的注意,她其实也没什么底气,但她还是决定把它说出来:“你们年纪大了,是没法跟他们硬刚,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王大人觉得于若菊说的很有道理。
他双眼一亮:“你说,你什么建议?”
客厅里安静彻骨,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于若菊。
于若菊扫了眼所有人,好几双饱经沧桑,此时也满怀期待的犀利眼睛,此刻放都在她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想,能不能……去皇城外,求皇上。”
话音刚落,满屋沉默,继而窃窃私语。
一个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镇子,却需要这样陌生宏大的诉求和做法,让在场所有人,想都不敢想。
“这不可能把,靠近皇城会被……而且我们也不可能见到天子。”有人提出异议。
于若菊回道:“不试怎么知道?当今陛下不用我说,相信你们都清楚,释仁于天下,哪怕是芝麻粒大小的事情,只要他知道了,都会为民做主。”
王大人颇为讶异:“你是刚想到的?”
于若菊望回去:“是,我也是前几年在东京城见过类似的事情,虽然事情不一样,但他们成功了,走的时候,陛下还亲自给了他们盘缠。”
言及此,女人唇角微勾,眸里忽然闪现出一种格外鲜明的自信神采:“发现了吗,他们想做的事情,和天子想的事情,是完全不同的,他们要的是利益,要的是钱,但天子是真正的为民着想,所以我想,只要我们的声音能传到天子耳里,他就一定会为我们做主。”
一番话,令王大人毛骨悚然,同时也精神抖擞,他紧迫地追问:“上次你见到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要提前去官府报备?现在官府那些人都收了钱,怕有些难办。”
这根救命稻草,让悬崖边的老村长终于找回了劲头:“再难走的路,也要走走看,万一走出去了呢?”
于若菊抬起头,回忆了半天,末了她答:“好像是要先找一趟官府,成了最好,不成我们也可以去皇城外跪着,到时候也有理可说。”
“县衙?”王大人突然笑出了声,有巧妙,也有庆幸。
旁边老村长也跟着想到:“我记得你家小子现在就在开封府县衙?”
王大人兴冲冲点头:“是啊,好,就这么做,我现在就让人喊他回来。”
…………
王大人吩咐人去东京城之后,于母给一桌人添满了茶,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人说:“忠哥来了。”
众人纷纷朝着院落瞧过去,薄夕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男人正信步走近。
于若菊早前就听说过他,王晖文的儿子,王忠,虽然没考上功名,但也相差不大,只是他自己灰心丧气,才在王晖文的关系下进了开封府当差。
他一进门,不等爹吩咐,就熟练地唤了一圈长辈,大家都听得眉开眼笑,礼貌的后背谁不喜欢。
最终目光定格在于若菊身上,年轻女人坐在一群老者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像朽木丛中生出了一株半开的洁白的百合。
于母又斟了碗水过来,端凳子让他坐下,就在王大人旁边。
道了声谢,王忠开门见山问:“爹,找我什么事?”
王大人说明意图:“想和你打听一下官府对哈密商人收地这件事的态度。”
王忠稍显讶异:“他们又要收哪里?”
王大人答:“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先说说官府的态度。”
王忠颔首:“总的来说,官府的态度是支持的,只要你能买到地契,做什么他们不管。”
王大人失笑:“我就知道是这样。”他偏了下于若菊的方向:“你晓得的,他们想买我们牛家村的地,但我们不想卖,想把老祖宗的东西留下来,这不!若菊提了个建议,就是想办法让天子知道我们的事情,只要天子支持我们,有了这份底气,我看谁还敢随便动嘛?”
王忠瞥了眼于若菊:“我简单说下吧,如果这件事想传到天子耳朵里,就需要一个很有分量的人站出来,而这个人一定是被铁路损害了利益的人,不然能赚钱的事,为什么要反对?再就是,把事情闹大,说白了想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他认为大家把一切都想得过于轻松。
“这么难?”老村长咂舌。
“是,和你们有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所有事情都要天子处理,怎么可能呢,”王忠看了看父亲,继续往下说:“爹,你说是为了阻止他们用强,这点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们不敢的,真有这事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哈密人有钱,想从他们身上把钱弄过来的人不在少数,反正想让天子知道这件事,很难很难。”
于若菊抿了口茶,提出异议:“东京城西边的铁家村为什么没拆?”
王忠看回去:“那个村子本来就是重建的,重建的原因你也知道,是太子殿下主持的,你说谁敢拆?何况哪里是哈密王的老家,等铁路开通后,不知有多少人想去看看,这里面能赚到多少钱,你想过吗。”
说到这里,男人遥遥望了眼大门:“铁家村只是特例,不具备参考性,所以你们就别想它了。”
于若菊反驳:“可我们这里以前也造过灾,是后面重建的啊。”
王忠回:“要怪就怪咱们这里没有出一个哈密王那样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办法。”
他有条不紊地陈述自己的话:“总而言之一句话,想要把这件事弄大,传到天子耳中,我们这里就需要拿出一些一针见血的东西,比如谁是某个功勋的后代,或者别的什么,能让那些哈密人切实不敢耍小动作的理由才行。”
“或者,有什么理由能让大人们相信,这里未来和铁家村一样,能为国家带来钱。”
村子一代又一代,这里都有什么故事,于若菊对此所知寥寥。
在场老人也陷入沉思,竭尽全力想找出一些特别的地方。
先辈们当初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纯粹,为了安居乐业,所有人本本分分,虽然有几个想出头的,但出头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他们真的想不出谁家有自己的特别历史。
安静的时间里,王忠环视着门外的环境,凝眉看了会,转而看向于若菊。
于若菊打破沉默:“你意思是,这个方法行不通?”
王忠微微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赶走那些哈密人不是不可能,但有两个条件——”
“第一,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些,否则就算到了天子面前,天子也不会支持你们,无用功,白费劲。”
“第二,即使最后见到了天子,天子也同意留下牛家村,牛家村也不是能全部保存下来的,因为铁路带来的利益太大了,有哈密的例子在前面,大家都知道想赚钱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到时候牛家村的一部分肯定还会被推平,建起别的什么东西。”
“我说的再直白一点,你能赚钱,就能留下来,如果你没办法赚钱,就不可能留下来。”
“为什么现在很多地方都在说自己那里有多少多少风景,出过什么什么人,都是等铁路开通后,吸引其他人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