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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江晚说完之后,叹了口气,自己做的事都太得罪了,指望和朝廷里的不少官员保持关系,是不可能的。
韩琦轻笑一声:“马大人,一直很尊敬付大人,听说是付大人府上的常客啊……”
尉迟江晚听完之后,抬眼看了一下韩琦,他是什么与意思,是在告诉自己,马宝义跟付大人走的很近,不好惹吗?
别说是付子婴的下属,即便是付子婴本人,他尉迟江晚也没有半分怕的。
当下尉迟江晚呵呵一笑:“付大人,本官也不怕呀,更别说马宝义了,还有,韩大人你此言是何用意啊。”
“韩大人的意思是,尉迟大人平时为人处世,还是要收敛一些,莫要天天在河边行走,否则总有一天会掉下去,到时候可没人救得了你。”赶上来的罗守珍,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刚刚也看到了马宝义跟尉迟江晚之间那不善的对视,而后又偷听到了韩琦与尉迟江晚二人的对话。
尉迟江晚听完之后,脸色没有一是变化,他没有去看罗守珍,也没有去应罗守珍。只是看了一眼韩琦,缓缓说道:”韩大人,本官受殿下指派要去见高丽的使臣,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尉迟江晚便朝前走去。
罗守珍看着尉迟江晚的背影,心中一阵大怒,这家伙竟然拿他的话当听不到,当下就冷笑一声,朝着尉迟江晚的背影走去,而一旁的韩琦赶忙拦住了罗守珍。虽然天色已有些昏暗,可尉迟江晚两日后就要出发,那边高丽得使者都已经等了小半个月了。
尉迟江晚当下加了一个班,在礼部与高丽的使者聊了半个多时辰。
对周晓斩杀李子奇的事情,一直都在耐心的听着。
对于高丽来说,尉迟江晚是一个拯救他们的人,而且对高丽十分友善和李子奇又有私交,加上他本身饱读圣贤书,是个大儒,肯定会帮着高丽说话的。
尉迟江晚则打着太极拳,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
李子奇是个好人,自己跟他在高丽的时候关系就非常好,对于他被杀,是本官很不乐意见到的事情,当下,只能对李子感到深深的愤怒,但李子奇千不该万不该,就不是不该因为政见不合袭击周将军……
高丽使者听完之后,脸色很是难看,这么多话总结一句就是李子奇白死了,他无能为力。
不过尉迟江晚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表明态度的时候,也不能将高丽当局朝相反的方向推去。
当下,又转变了口风。
自己在东京一定会多做些工作,让殿下将周晓给调回来,换一个好控制的人去高丽当代表大宋。
实际上高丽对于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他们与大宋本就不是能平等对话的存在,大宋想做的事情,也无需给他们解释,他们找尉迟江晚,或是到东京来告状,实际上,就是希望看在和尉迟江晚的私交上,争取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这边尉迟江晚正在礼部和高丽使者聊天的时候,一阵阵钟声忽然响起。
尉迟江晚听着这钟声,停顿了片刻后,猛地站起身来,将高丽使者也吓了一跳。
登闻鼓……
登闻鼓竟然被敲响了……
尉迟江晚听到这鼓声后,也不管这高丽特使了,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并且步伐十分慌张,今日是谁值得班,殿下刚刚大婚,这十几年间都没有响的登闻鼓竟然响了起来。
这不是摆明了打殿下的脸吗?
而与此同时,正在跟着付子婴聊天的铁喜也听到了鼓声。
铁喜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而付子婴听到这个鼓声,愣了好几秒后才开口说道:”殿下,这是登闻鼓。“
铁喜听到付子婴的话后,有些动容。
“登闻鼓……”
登闻鼓是百姓专门用来鸣冤的方式,已经十几年没有响起来过了。
铁喜知道,登闻鼓响起,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就是状纸上交了,却因兹事体大,让那些敢在朝堂里指着皇帝鼻子骂的御史都不敢直接受理,揽在身上,第二个就是来告状的人,认为自己的事情,写在状书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能敲响登闻鼓,让天子知道,才能解决。
铁喜坐在御座之上,听着外面的鼓声,看向了身旁的张爱:“让岳山来我这里。”
“是,殿下。”张爱赶忙应道,而此时鼓声也停了下来,想来是敲鼓的人已经被登鼓院的人控制住了。
虽然从头到尾鼓声就响了那几下,可已经传到了宫城内外,传到了见过太子的耳中,传到了所有大臣的耳中。
付子婴脸色如常。
“殿下,国事家事,事事麻烦,作为监国太子,应时时刻刻保持冷静。”
铁喜看了一眼付子婴,轻笑着说道:“付大人,我没有慌张。”
“倒是付大人,你可知道这鼓声代表着什么吗?”
付子婴并未说话,等待着太子殿下的下文。
“代表着我们匡阔的大宋,还有无数无数的不公和狼心狗肺之辈。”
“太祖皇帝当初设登闻鼓就是要对天下官吏起到警戒之作用,但是我清楚,自从我皇祖父那次响了一次后,百官为了脸面,都已经不让登闻鼓发出任何声音,转而用了诉纸的形式受理,在这样下去,登闻鼓和摆设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晚上被人敲响了,哼,还是在我大婚之后,不难看出,百姓们对于登鼓院的官员们是个什么态度。”
“可是朝廷不阻止百姓击打登闻鼓的话,那日后难免会乱成一团啊。”付子婴听完之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
“我知道付大人是什么顾忌。”铁喜轻声说道。
虽然登闻鼓设置了条例,可若是全面放开,那之前所设置的条例就如同虚设了。
到时候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抱着自家的羊,敲了登闻鼓,他心血来潮,召见过问,原来是自己的小羊仔被隔壁老王头了,想让朝廷做主派人找回来,那铁喜也别做别的事了,天天处理这些杂事就行了。
“殿下圣明……”
铁喜听完之后,叹了口气后说道:“登闻鼓响起,禁军肯定会第一时间得知,付大人就跟我在此等着岳大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殿下。”
…………
此时,登闻鼓院之中,一片乱象。
一名白白净净,年龄不大的书生,已经被几名兵士给摁住了。
这书生被控制之后,脸上却没有惧色,嘴里面不停的大喊着:”太祖法制,登闻鼓鸣冤,不可阻挡,违者杀无赦!”
而兵士们听到这话,面无表情。
此时登闻鼓院外人来人往,都是来到看情况的官员,每个人的眼睛都悄悄往里面瞄着,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一名御史带着几名甲士慌忙的朝着登闻鼓院跑去。
这御史名为吴勇,江南人士,是刘承风的门生。
刘承风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好些年了,跟着他的御史也大多数都被外派,就只有吴勇机灵,在刘承风走后,立刻投入尉迟江晚的门下,才留在了东京之中,并且被指派管理登闻鼓院,处理民间的诉讼。
登闻鼓,非常重要,是个能显着自己功劳的位置,当然也是一个非常容易出事的位置。
这登闻鼓都响了起来,还是晚上,这殿下肯定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才将百姓逼到敲鼓鸣冤的地步。
他冤枉啊,自己可从未见过任何状纸,而且殿下大婚的时候,鼓院也被关停,按照道理来说,今天都不属于他工作的时间。
吴勇奔跑的时候,看到了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禁军从另一个拐角处疾驰而出。
为首的正是亲军指挥使岳山。
看到岳山之后,吴勇更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太子亲军的指挥使都来了。
当吴勇赶到的时候,岳山已经简单的盘问了几句,正要带着这书生离开。
吴勇看到之后,大吃一惊,赶忙跑了上去,到了跟前后,已是气喘吁吁。
“岳,岳大人,按照规矩,这要我们登鼓院去办,你不能将他带走。”
岳山看了一眼吴勇缓声说道:“可现在这个鼓声传到了圣前,你们登鼓院已经办不了了。”
“不行,本官是鼓臣,不管是诉状,还是敲鼓之人,都必须由本官受理,状纸誊录,而后决定是否上奏御前,你就这样将人带走,本官,本官如何自处。”吴勇缓了口气,赶忙说道。
人要是带走了,他可连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现在知道自己是鼓臣了,你已经失职,等着问罪吧。”
听到这句话后的吴勇,心里面很是委屈,因为太子殿下大婚,朝廷规定关闭鼓院,对啊,门关着呢,他怎么进去的?
岳山知道登闻鼓响了,铁喜不可能去询问登鼓院,只会让禁军去调查。
当然,对于面前这个御史的命运,他丝毫不关心,在太子殿下眼皮下办事,能顾着自己不出事就很不容易了,哪还有时间同情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