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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城一角,一处不大但却充满仙意道韵的楼阁之中,一位留着纯白长须的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
中年人虽然胡须和眉毛都是纯白之色,但身上却无老态,反倒有一种昂然的勃勃生机。
他左右端详了一下作品,满意地抚掌而笑:
“嗯,不错,不错!”
而画中的画面不是其他,正是任以道登临血焰万尺之上,来到一万零八百尺时的一瞬间。
他将那一刻的描摹到纸上,抓住了最重要的精髓。
少年在天际上肆意张扬,展露着自己的耀眼锋铓。
他立在所有人视线交汇的最中心,胜过了天边的烈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唯有一点,那少年的面容并不清晰,是一片模糊,分辨具体的模样。
是留白,但又像是落笔之人在最后一刻忽然犹豫,没敢填上最后的关键。
可从其他的人物画像不难看出中年人的笔力其实并不差,想来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故意为之。
“好!好好好!”
“当真骄阳啊……”
就在中年人欣赏之时,他忽然神色一变,挥袖将画卷迅速收起。
而就在他匆忙将画卷收起的下一刻,他的木屋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哐!
嗖——
屋内的宁静被直接打破,一个大毛猴龇牙咧嘴地冲了进来,将他肩上扛着的鹿头人壮汉像是卸货一样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鹤真人,快救救俺兄弟!!!”
中年人表情一变,连忙出声阻拦:
“等一下!不能放那里……”
果不其然,因为不堪重负,中年人亲手雕刻的木桌轰然坍塌,上面的鹿头人壮汉也随之重重坠地。
“噗!”
昏迷中鹿芝被这么一震,强而有力地从嘴中喷出一口老血,飞溅到整个屋子,涂抹的非常均匀。
但暴方却没看出中年人因为咬紧而鼓起的腮帮子,焦急地喊道:
“快救救俺兄弟!!!”
“他快不行了!!!”
暴方虽然一直都在状况外神游,但当看到鹿芝昏迷之后,也明白之前可能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没敢将鹿芝送回家,只好先找这位神秘的鹤真人来救急一下。
这位鹤真人实力不明,姓名也不知,自号“闲云居士”,但在妖皇城中的地位颇高。
他在初次登临妖皇城的时候就被国师请去府上详谈,外人不知道具体内容,只知道这两人坐而论道,谈了整整三日,最后被国师亲自送出门外。
自那之后,这位神秘的鹤真人就成为了各族的座上宾。
他不仅道行高深,且医术超绝,这些年出手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让各族对他更加尊敬。
不但如此,鹤真人还擅长算卦推衍,暴方他们今日之事,就是来找这位鹤真人提前问过的。
要不是他,他们这些人在邀请任以道的时候也不会主动提起醉仙阁。
所以当鹿芝遇险,暴方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来找鹤真人求助。
只不过,暴方实在是没有多少眼力见,没发现鹤真人此刻情绪的不对。
“哈……”
鹤真人阴沉的脸皮狂抖,差一点就爆发,将这个来这里闹事的猴子给一脚踹出去。
他要不行了?
你兄弟要死了?
他特么的连吐血都中气这么足,怎么可能不行了?
我看你要不行了!
“你冷静一点,让我先看看他的情况。”
但鹤真人还是快速冷静下来,换上了另外一幅面孔,俯身将手指按在了鹿芝的脖颈,眉头一皱:
“你们招惹了哪位大人物?”
暴方愣了一下,挠挠头道:
“真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俺兄弟他还有救吗?”
鹤真人起身,甩了甩指尖上沾染的血迹,摇摇头:
“他啊,已经没……”
他话还没说完,暴方那边就绷不住了,失声大喊:
“没救了!!?”
“真人!你再看看啊!俺兄弟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这只涕泗横流的大马猴说着就要去抱鹤真人的大腿:
“真人啊!!!你再……唔!?”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听见一声压低了声音的低吼:
“你给我安静!!!”
鹤真人终于是再也忍受不住,挥手将这只聒噪的猴子用手中的拂尘法宝捆住嘴巴和手脚。
“我说他已经没事了!不是说他已经没救了!你这泼猴!就不能安静等我把话说完吗!?”
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鹤真人深吸三大口气,极力调整自己的失控的情绪。
鹤真人修身养性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差点在个猴子这里破了功。
调息片刻,鹤真人恢复往日的冷静,但也不解开暴方,就这么捆着他,解释道:
“鹿小友的伤势看似不轻,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表象而已,他中气不缺,肉身无伤,唯有识海被迷雾所困……”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救治,只需要静养一夜便可完全恢复。”
“对方明显是手下留情了,只是一次小惩。”
鹤真人感受着鹿芝识海上迷雾,眼中的惊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兴奋。
这不是妖法,而是道术!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这妖皇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居然还藏着一位修道的道友。
如此精妙的控制力,让鹤真人大为惊叹。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得罪了哪位高人?让对方特意出手惩戒。”
而在鹤真人背后,被捆住的暴方扭动身躯,努力发出声音:“唔唔唔,唔唔。”
真人!
你倒是看俺一眼啊!
你为何不敢回头看俺——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鹤真人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终于是反应过来问题所在,无声地将暴方松绑。
“咳咳!真人下手还真快啊!俺一点反应都做不到。”
重获自由的暴方也不恼怒,反而是嬉皮笑脸地恭维了两句。
在知晓鹿芝安全无碍之后,他就放下心来,恢复了平日的态度。
“至于真人所说的高人,俺们刚才并没有去挑衅什么高人,只是按照真人的指点邀请太子殿下去醉仙阁而已。”
鹤真人眉头一动,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即追问:
“醉仙阁?照你这么说,这高人……难不成是那位太子?”
暴方用力挠了挠头,弄得长毛纷飞,底气不是很足地说道:
“具体情况俺也不清楚,不过鹿兄弟确实是在被太子拍了拍肩膀之后昏迷了的。”
“然后我就把他带来找真人求助了。”
太子?
怎么会是太子?
他怎么还兼修了道术?
鹤真人心中念头闪动,想到了之前忽略的关键。
“哦对,他之前在人境生活,兼修道术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鹤真人的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了喜色,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在心中大喊:
“好,好好好!”
“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没想到,我在这妖皇城谋划了这么多年,我都以为已经没有机会准备放弃了,没想到居然在最后峰回路转!”
“吾等大业可期!”
鹤真人心潮澎湃地想了一会儿,又连忙压下了心头的激动,反复告诫自己:
“不行!还不能大意,一定要小心谨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不可在最后关头出了问题!”
他彻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过身和善地对暴方道:
“小友,既然鹿小友无事,此次诊疗便不收你们费用了。”
“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小忙啊。”
哦!?
妖皇城所有人都知晓鹤真人道行高深,但却少有人向他请求,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的要价实在是太高了。
并且还不是固定价位,而是会提出一些对于当事人来说极为肉痛的条件。
像今日之事,暴方就贡献了自己私藏的十坛亲手酿造的猴儿酒。
现在若是不必付出代价……不,只要不打俺猴儿酒的主意,什么事情都好说!
暴方拍着胸脯大大同意,自信道:
“没问题!真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俺一定帮你解决!”
“好,好好好!”
鹤真人对暴方的态度相当满意,愈加和颜悦色,温声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小友你日后跟太子殿下引荐一下贫道。”
暴方拍拍胸脯,自信地咧着大嘴:
“哦!这点小事啊!没问题,俺有机会一定帮真人引荐。”
可暴方话音刚落,门外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
来人并未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已经被踹开的大门。
他双手捧着一份鎏金请柬,恭敬道:
“真人,这里有一份给您的请柬,邀请您前去醉仙阁赴宴。”
“哦?贫道知道了,你先将它放到桌……放到一边吧。”
鹤真人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妖皇城人人皆知他喜好人族饮食,故而经常有人会在醉仙阁设宴邀请他。
他正要继续跟暴方嘱托两句,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转头跟来送请柬的妖卫问道:
“等等,是谁邀请我赴宴?”
妖卫正在为难是否该这么回去,闻言松了口气,连忙道:
“是太子殿下。”
“真人,是太子殿下和青藤小姐在醉仙阁设宴。”
鹤真人眼前一亮,感觉幸福来得是如此突然。
他还准备找机会和这位太子搭上关系,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既然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那就怪不得我了!
“好,好好好!”
……
……
“好,好好好!”
问天城,城门。
作为诗家当代家主的诗恩光居然亲自在了城门口等待,在看到李亦易身影的时候大声笑道:
“亦易贤侄回来了!”
他不顾自己世家家主的身份,大步走到了李亦易的面前,夸张地打量着,然后大笑道:
“一段时间不见,亦易小侄果然愈发出色!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而李亦易面对这位过于热情的老男人,他的嘴角抖了抖,然后和过去一样地恭敬低头。
“诗家主,久未问候。”
李亦易的身边已经看不到剑新新的身影,两人在入城之前便悄然分别了。
虽然不知道剑新新该如何入城,但师叔想来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
而诗恩光在听到李亦易的问候之后眼瞳微微一颤,接着似是什么都没发生地大笑起来:
“诗家主?怎么回事?不过几日不见,贤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生疏了?你过去不是叫我诗伯伯的吗?”
听着这话,低着头的李亦易嘴角微翘,在心底暗暗感慨:
“他的反应,果然和师尊说的分毫不差……”
他对师尊的料事如神彻底心服,彻底放下心来,按照师尊的叮嘱行事。
李亦易抬起头,羞涩地笑笑,轻声道:
“是,诗伯伯教导的是,是小侄不对,还请诗伯伯勿怪。”
诗恩光哈哈大笑,混不在意地摆摆手:
“哎呀!说这些干什么?来!我已经在醉仙阁设宴,让我为你接风洗尘!”
李亦易摇摇头,指了指已经驾车等候在前方的杨无声,婉拒道:
“诗伯伯,今日还是算了吧,我等下要去拜见父皇。”
诗恩光的笑容一僵,接着连连点头,强笑道:
“呃……对,贤侄做的是对的,你和陛下父子会面才是要事!”
“那我今日就不打扰了,明日再在醉仙阁设宴,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不来,可是不给我面子!哈哈哈哈!”
李亦易含笑点头,客气了几句便大步离去,坐上了杨无声驾驶的马车。
目送着李亦易的马车走远,留在原地的诗恩光嘴角僵硬地干笑着,心中思绪翻涌不停:
“李亦易为什么没问潇潇的事情?”
“他是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了吗?还是说,他在神道宗已经有了新欢?”
“啧!是,一定是这样!少年人的感情就该这么多变……”
说来让人不禁发笑,诗恩光作为一个父亲,此刻最希望的,竟然是自己女儿的相好移情别恋。
而李亦易在登上马车之后,脸上的笑容便迅速消失,变作了冰冷。
“诗伯伯,在做那些事之前,你是否忘了一件事?”
“我李亦易,也是李家人?”
他默默地在心中低语:
“我……”
“也是会杀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