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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格尔本欲拒绝,然而止不住的咳嗽甚至让他都难以说话,而哈里斯则强硬的直接拽着他回到了临时搭建的石屋内。
石屋是在原有工事上临时加筑而成,但即便是这样,也让士兵们废了不少力气,毕竟山中的温度要比军事基地内还要冷得多,几乎所有水源都已经结冰,而在这两天,士兵们不仅需要搭建工事,还要用相当多的人力去砍树获取柴火,马匹更是需要不断的将弹药运入山中,几乎人人都又累又冷。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丁格尔的强烈建议,步兵师的直接指挥官虽然是维尔利,但他将丁格尔的建议全部采纳了,而此刻他就带着另外一队人马在勘探合适的伏击点。
在将丁格尔带回石屋后,哈里斯拿起木柴放入粗陋的壁炉中生起了火,而在这期间,丁格尔只是坐在凳子上不住咳嗽。
事实上从威尔顿镇火速赶到海因里希后,他的咳嗽就一直没好过,在那八天内,他经受了太多寒风,而来到恩佐士山脉后,更加寒冷的天气让他的咳嗽愈发严重了起来。
甚至在夜晚时,咳嗽会让丁格尔感到胸口一阵阵的疼痛,而现在随着火焰燃起,在感受到热气后,丁格尔终于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海因里希,确实很难守住。”他突然说道。
正在拿水壶的哈里斯听到这话后一愣,接着,他啪叽一声盖上水壶,在将水壶放在壁炉旁后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靠坐在墙壁上的丁格尔仰着脸,脸上尚存着咳嗽后遗留的一抹病态潮红色,他缓缓说道: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焱国人,他们的陆军部队已经完全碾压了我们。”
听到这话,哈里斯眉头一皱,心中突然产生一股怒气,他冷声道:“真正说起来,我们只不过在马其顿战役的交手中输了一次。”
“一次就够了。”丁格尔半睁着眼,在身体逐渐感受到火炉的温暖后,他突然有些发困。
“哼,我们有八支集团军,二百六十多万人的兵力,加上预备役更是超过三百万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们的陆军就无法击败这帮焱国人?!”哈里斯声音愈发冷冽起来。
“先进的武器,靠人力是很难抹平差距的,更何况....谁也不知道焱国人究竟会派来多少人到我们国家来,制海权丢了,我们已经彻底陷入了被动。”丁格尔说道。
听到丁格尔的话后,哈里斯冷着脸拿起木柴往壁炉中扔去,火焰“嘭”的一下炸开,而他则跟着说道:
“将入境的焱国人消灭后,我们会慢慢掌握主动权的。”
“也许吧,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焱国人通过恩佐士山脉,那这场战争.....基本上已经产生了结果。”丁格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试图打消困意。
“你太悲观了,这可不像一个军人!”哈里斯突然抬起头,冷冷瞪着丁格尔。
丁格尔脸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意,说道:“我已经很乐观了呀,哈里斯。”
“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劝说布鲁斯特将军将恩佐士山脉当做战场呢。”
哈里斯眉头一皱,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丁格尔放下手臂,将头靠在墙壁上,缓缓说道:“因为这里是我们最后一个能阻击他们的地方。”
“波卡米亚省是平原地带,没有什么好地形能让我们占据优势,而在没有地形的优势下,我们很难抗衡焱国人的军队,天气的影响微乎其微,不,应该说对我们的影响反而更大,焱国人行军速度这么快,说明他们拥有丰富的冬季作战经验,在他们的国度,我想冬天也许比我们这里还要寒冷得多吧。”
听完这一席话,哈里斯沉默了下来,而脸色却变得愈发冷峻。
丁格尔闭上了眼睛,鼻子中像是塞入了棉花,这会儿他甚至都闻不到气味,他接着低声说道:
“与恩佐士山脉相比,海因里希军事基地不算是最好的阵地,焱国人不断发起猛攻的话,被攻破的概率不算小。”
“而如果我们在恩佐士山脉都无法击败焱国人,那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在哪里击败他们了。”
“这里是我们最好的战场,也许....也是最后一块战场吧.......”
丁格尔喃喃说着,而哈里斯却不再应声,只是沉默地看着火炉,机械的折断木柴往火炉中塞去,火焰烧得哔啵作响,他的脸被照得通红,依然没有结痂的额头伤疤渐渐传来些微的痛意。
一段时间过后,哈里斯突然说道:“如果这里是最合适的战场,那我拼上我这条命,也一定会在这里消灭这些该死的焱国人。”
“即便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轻轻的鼾声。
哈里斯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丁格尔仰靠在墙壁上,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
“你这家伙.....”
哈里斯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腿上的灰烬后,他起身走到丁格尔身旁。
“喂,现在可不是.....”
话刚说一半,哈里斯闭上了嘴巴,他转过身去,从那堆木柴中抽出几根较粗的塞入火炉,而后沉默着走出了石屋。
——
“噼啪。”
突然的爆裂声让丁格尔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大口喘息之际,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在木床上。
而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嗡鸣声,丁格尔龇牙利嘴的抱住了脑袋,过了快一分钟他才慢慢缓过来。
揭开身上盖着的被褥,刚一下地,他只觉头重脚轻,鼻子已经完全不通气了,他只得张着嘴进行呼吸。
壁炉中的木柴还在燃烧,而在这昏黄的光芒之外,他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而门口处正传来士兵们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他蹒跚地走向门口,外面的声音于是愈发清晰起来。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停止。”
“难道还要打一整夜吗?该死啊,这恐怕.....”
担忧的对话声与微弱的炮击声一同传入耳中,丁格尔颤抖地从胸口掏出怀表。
怀表在手中晃动着,而指针正指向八点半。
看清时间后,丁格尔冲出石屋,他往下看去,一道绵长的炮火战线随之映入眼帘,像极了他刚刚梦到的场景。
“他们已经持续炮击九个小时了,大概....射出了几万发炮弹吧...也许更多。”
“我们的防线....”哈里斯面色苍白的说着,尽管不在军事基地内,但他能想象出被数万发炮弹持续轰击的阵地防线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