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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苏易闲了下来,也就回归校园。
不过,刚回教室,他就察觉到某种不对劲。
看似和以往并无区别,苏易却感觉到,气氛压抑了许多。即便下课,学生们也在埋头苦学,李庚生、燕赵等人也不找他插科打诨了,而是在学习。
教室后的黑板上,也多了个倒计时。
这并不是高考的倒计时,而是期末的倒计时。
“这样啊,又到了要淘汰的时节了……”苏易想到什么,心生恍然。
造物组和普通班不同,是一年一个槛。
在期末和暑假中,若不能捏造出城隍品相的玄兽,就意味着淘汰!
苏易自己,自然是进境如飞,甚至都能捏造山君品相的玄兽。但对普通学生而言,捏造城隍品相,已经是一道天堑难关。
“未成年人的世界里,同样没有‘容易’二字。”他心情复杂,暗暗感慨,“人生不易啊……”
唰唰唰~~
上课后,苏易没有听讲,而是自顾自地在纸面上写写画画。
而讲课的顾嫣然选择视而不见。
就在早自习前,苏易先来到办公室,上交了“道左生鸾”的种种资料。
然后,直接在办公室里引发轰动,连校长都被惊动了!
这才高二,就捏造出一头山君品相的玄兽?
简直匪夷所思。
老师们聚在一起,反复商讨,仔细钻研后,又得出结论:这头道左生鸾规则诡秘,战力强大,足以申请山榜了!
高二,山君品相,山榜?
这一个个看似无法关联的词语,足以震碎一众老师的三观了。
“这小子,天才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有老师由衷感慨,“老夏,你可得了个好苗子。”
“他刚进我们班时,我就注意到他的不凡了。”夏景行笑得合不拢嘴,完全忘了当初想要“劝退”苏易的场景。
而顾嫣然则觉得,这样的学生,根本不是自己能教的,也就干脆听之任之了。
苏易专心绘画。
须臾间,一幅巨鸟图案浮现在纸面上。
其形轻盈,骨骼清奇,姿态灵动,似能乘风九万里,来去渺然无痕。
“——鹓鶵。”苏易点点头,在心中默念道。
凤有五色,多赤者凤,多青者鸾,多黄者鹓鶵,多紫者鸑鷟,多白者鸿鹄。
黄色的,即是鹓鶵。
而庄子口中,那“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神鸟,也正是这鹓鶵。
很快,苏易又取出一张纸,重新涂抹绘画。
而这次,他笔下的鹓鶵,则成了另一幅形态,可谓天壤之别。
简而言之,——机械化!
它像是化作机关兽、傀儡兽、机械兽一般的存在,但依旧是血肉之躯,诡谲,奇异,难以用言语形容。
骨头为铆钉、轴承,血肉为齿轮、活塞,心脏作泵,血管化作能量管路。
它已化作了战争机器,为杀戮而生。
——还不够!
苏易沉吟着,又添上新的笔画。
那是全新的感悟,是邪煞厄犬转生时,汹涌而来的感悟之一。
这个感悟,苏易取名为——“九黎械库”。
很快,鹓鶵形态再变,身上每一个肢体,都化作名副其实的杀器、凶器、武器,如同由无数武器组装而成。
仅仅是纸上图案,居然就刺痛眼球,令人心悸!
“上一个,是血肉生佛,这一个,是九黎督军?”苏易摩挲下巴,面露满意,“可惜,另外几名邪灵,我的感悟还远远不够。”
咚咚咚~~
敲门声将他从思索中惊醒。
“正上课呢,怎么有人敲门?”苏易狐疑,循声望去,就看到一道娇俏身影。
少女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如玉,脸上挂着慧黠笑容,赫然是柳依晴。
而她正眉眼含笑,盯着自己。
苏易心中一动:找自己的?是特遣组又有任务了?
“顾老师,能不能把苏易借我用用?”果然,柳依晴笑眯眯地道。
“别用坏了就行。”顾嫣然似有无奈,横了苏易一眼。
“……”苏易哭笑不得。
……
“怎么了?”
出了教室,苏易好奇问道。
“翟星,你认识吗?”柳依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
苏易点点头:“澹雅姐、楚楚的师兄,牛嵩的弟子,还有一个弟子叫夏长江……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一起吃过一顿火锅。”
“这样,就省得我解释了。”柳依晴颔首,正色道,“今天早上,我们收到了翟星的紧急呼救信号。”
“呼救信号?”苏易表情一肃,当即问道,“他在哪?还有,有谁跟他在一块吗?”
“他和李澹雅一同,在一处名为‘埋骨地’的遗迹中。”柳依晴猛一挥手,催促道,“别愣着,咱们边走边说。”
嗡~~
她召唤出巨魁。
巨魁身形如山耸立,气息愈发内敛,竟有种和光同尘,不显于外的幽深气象,品相俨然已在山君。
苏易并不意外。
“春秋纪,出来吧~~”他也点亮大椿之匣,轻呼一声。
幽光中,独角猛虎神情慵懒,显露身形。
沓~~
巨魁一踏地面,脚下阵阵涟漪绽放,双掌则分开气流,仅仅一步,竟有缩地成寸般的神韵,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奔出,奔走如风。
“跟得上吗?”柳依晴微微一笑,回头去看苏易。
却不料,苏易竟紧随其后。
春秋纪的身形已然消失,仅剩一个雪白爪子,托举着苏易,向前疾行。
它已遁入音域,借着巨魁的踏步之声,逐音而动。
“希声?”柳依晴双眼一亮,啧啧称奇,“不愧是时光之道……这头春秋纪,居然能动用灾厄年的伴生异能,实在有趣。”
苏易则神情郑重,询问起正事:“依晴,以翟星和澹雅姐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探索遗迹,怎么会前往遗迹?”
“那是一处被扫荡过的遗迹。”柳依晴摆摆手,解释道,“真有什么危险生灵,也早被荡除干净了。”
苏易恍然,又生出新的疑惑:“既然这样,他们怎么会遭遇危险?”
“或许,是遗迹中生出了新的变故。”柳依晴沉吟,猜测道,“或许,是两人的行动,引动了遗迹中的某种布置。”
“布置?”苏易微微蹙眉。
遗迹中,会有什么布置?
……
一路上,苏易观看遗迹的资料。
看到一处,他有些疑惑。
“攫骨魔?”苏易摩挲下巴,皱眉道,“我怎么感觉,攫骨魔更像是某种副产物,聚骨碑的真正目的,是垒起一座骨山?”
柳依晴闻言,摇了摇头:“但,聚集骨头,堆垒一座骨山,又有什么作用?”
这着实把苏易给问着了。
“看来,还是得亲自看看,才知道答案。”他双眼微眯,喃喃地道。
……
不多时,苏易、柳依晴来到那处绝壁。
提前看过资料,两人自然轻车熟路。
两人坐在两兽身上,两兽则脚踏虚无,稳稳飞渡悬崖。
“拘虚幻境吗?和普通的幻境,似乎还有所不同……”苏易低头,俯瞰万丈深渊,似有所思。
穿过幻境,他看到了聚骨碑,看到了银钩铁画的“埋骨地”三个大字。
“既然叫埋骨地,‘骨’才是本体,而非没有骨头的攫骨魔。”苏易沉吟,又凝望那座巨大骨山。
骨山耸立,无数枯骨层层堆垒,“蠃鳞毛羽昆”五类的头骨应有尽有,看似错乱,却乱中有序。不知为何,他一眼望去,不但不觉得阴森恐怖,反而有种庄严肃穆之感,仿佛阴司地府,法度森严。
“这座骨山究竟是……”
双眼青芒浮动,苏易动用“灵瞳”,来回端详许久,但依旧看不出个门道。
“别靠太近,”柳依晴出言提醒,“这座骨山,咱们回来再看,先去找翟星和柳依晴。”
“好。”苏易点头。
救人如救火,两人一路向里。
遗迹也会屏蔽信号,但还好翟星、李澹雅没有刻意隐藏踪迹,两人能跟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
沙沙~~
沙沙之声响彻四周。
“是攫骨魔吗?”苏易表情微变,面露警惕。
话音未落,数道紧贴地面的身影跃起,形态绵软如巨大水蛭,动作迅捷,又有种虚不受力的轻飘感。
“这种身体柔而无骨,能消解冲击,克制普通的攻击……”苏易眼神一动,心下有了判断。
嗖~~
巨魁双脚微分,一掌直直劈落。
它拨动气流,身外空气化刀,形成无数弯月般的雪亮刀芒,四下分散,一一掠过袭来的攫骨魔。
刀芒轻飘,似乎见缝就钻,暗藏某种“以无厚入有间”的妙意,仅在刹那,竟将那数头攫骨魔分解,化为道道肉块,一一凋落。
擘肌分理,毫不费劲!
“这是什么伴生异能?”苏易一脸惊讶。
“巨魁转生后,它新得的伴生异能,名为——解牛。”柳依晴微微一笑,顺嘴解释。
“解牛?”苏易点点头,赞道,“较之曲流、擘山,又有了新的神意,相当不凡呐~~”
巨魁的核心规则,名为“借势”。
解牛,则不止是借势,更是顺势,发现敌人的破绽,顺势而为,将之肢形解意,切割殆尽。
沙沙声不绝于耳,又有攫骨魔袭来。
数量极多,多的可怕!
“不对劲啊,看地上的尸体,明明澹雅姐她们已经扫荡过一遍了,怎么还剩这么多?”苏易不禁皱眉,有些狐疑,“像是有许多沉睡许久的攫骨魔,被什么给惊醒了……”
他猜测着,表情古怪。
如果自己猜测属实,那被什么惊醒了?
“算了,别耽搁了,速战速决吧~~”柳依晴也皱眉,召回巨魁,召唤出方外之蛛。
嗡~~
蛛丝纵横交错,横贯天穹。
方外之蛛脚踏虚空,雪白蛛巢坐落天际,阴森凛冽的气息四溢,似能封冻天地。
它也已是山君品相了。
下一刻,邪月之扉开启,一根蛛丝射入,将一头魔怪自门扉中拉出。
并非远矢、魂颠、闇瞳、肉燃等魔怪。
方外之蛛进阶后,它能钓出的魔怪也愈发强大,愈发诡异。
芬芳四溢,一道古怪身影显现,其形如巨大蘑菇,颜色则是和剧毒蘑菇如出一辙的妖冶,斑驳而鲜艳。
苏易才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都不对劲,身上有瘙痒之感,仿佛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苏易,闭眼,别看它。”柳依晴低头,沉声道。
苏易醒悟过来,当即闭眼。
咔~~
那头魔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数息,苏易就听到邪月之扉关闭的声响。
“可以了。”柳依晴轻声道。
苏易重新睁眼。
“什么?”刚看了一眼,他就满脸惊愕。
地面上,是一地的攫骨魔尸身!
仅在刹那,它们就被扫除干净了。
它们的身上,则长满了千奇百怪的鲜艳蘑菇,将它们身上的水分抽干,化为一具具枯槁干尸。
“刚才那魔怪,究竟是……”苏易声音微颤,面有惊容。
柳依晴正欲回答,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在聚骨碑的方向上,她似乎听到了某种虚幻的声响……
像是开门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