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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李晓兰劝了住下来。
可不一会儿,李晓兰看着处处都透着洋气的房间又犯了难。
余长乐看她一脸为难的表情,以为有什么让她觉得不方便的地方,便开口问道:
“您看看房间里还缺点啥,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买。”
李晓兰赶紧摇头:
“啥也不缺,这房子太好了,我就是不知道还能帮你们布置点啥,给你们带的东西都不好意思往出拿......”
余长乐本来就对她们提的大包小包很好奇,听说是给她和久安带的东西就更好奇了。
李晓兰见余长乐不像客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拉开大包,原来里面装的是一整套大红色的棉布床单、被褥和枕套。
棉布材质细软,在包里塞了两三天更是皱作一团,与床上余长乐从百货大楼买的床品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晓兰有些窘迫地一边用手抻一边解释道:
“我想着你家就你和长喜,他一个读书娃也不会准备这些,就自作主张替你缝了两套铺盖,上面的鸳鸯和囍字是蓝花绣的,乡里只能买到这种红布,肯定没有城里的好,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我就是替你预备着......”
孟蓝花听见动静,也把她屋里的大包提了过来,顺便帮李晓兰把话说清楚:
“嫂子,我妈是担心喜宴上别人说你没有陪嫁的闲话,特意让我和她一起在来金帛之前赶了两铺两盖出来,在喜宴前就给你,当做你的陪嫁。”
两床被子对余长乐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如果想要准备陪嫁,她甚至随时可以到百货大楼为自己买上四铺四盖的最高规格。
可这是李晓兰和孟蓝花替她准备的,她们是婆家人,却设身处地地想到了余长乐的家庭情况,做了娘家人才会为她做的事。
余长乐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坚强如她都瞬间红了眼眶。
李晓兰看她久久不说话,心里就开始打鼓,赶紧把手边的被子收起来:
“没事,长乐呀,妈是不懂城里的规矩,你要是觉得不好咱就不用,妈这就收起来......”
“妈,谢谢您!”
余长乐突然上前抱住李晓兰,声音有些哽咽,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话能表达她此刻感动的心情。
重生一次,她不仅有了弟弟,有了孟久安,还有了妈妈和妹妹,这让余长乐感到自己无比的幸运,又无比的幸福。
李晓兰和孟蓝花都没料到余长乐会有这个举动,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李晓兰先反应过来,感觉到肩头的湿意,她鼻间也有些发涩,伸出手臂抱住余长乐,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闺女,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谢谢的话,我得替我亲家照顾好他们的好闺女,让他们放心,闺女在我们孟家一定会过得好好的,指定不能让你受委屈!”
余长乐哭得说不出话来,脸埋在李晓兰肩头一个劲儿点头。
有这样好的家人,她只想加一百倍、一千倍地对她们好!
孟蓝花不是第一次见余长乐哭,可之前她的哭就是犯浑,村妇里常见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
可今天她第一次能够共情余长乐的感受,从她的眼泪里看到了她的感动,她的委屈,她的珍惜......
孟蓝花也跟着红了眼眶,她开始有些理解余长乐了。
原来她们家过的也是穷日子,可日子再穷,只要有妈妈在,孟久安和孟蓝花的生活里也总是充满温暖和温情,只要有妈妈在,再破旧的房子也是家。
可余长乐不一样,她早早地失去了双亲,和弟弟两个人在各个亲戚家像没人要的破烂儿一样被踢来踢去。
她没有妈妈爸爸,为了弟弟,她在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家长的角色,拼命攥住所有她能抓住的稻草,就为了她和弟弟能活下去。
在物资匮乏、封闭贫瘠的乡下,孤儿寡母尚且被人欺压得抬不起头来,两个连铁锹都扛不动的孤儿要怎么活下去?
余长乐要是不泼辣,不耍赖,不算计,不厚脸皮,她怎么能护着她唯一的弟弟长大?
长期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小时候赖以生存的求生方式长大了自然就成了她的行事风格。
她们姐弟俩就像荷塘里长出的一株荷花,余长喜就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花,而托起他的就是深埋在淤泥里不见天日却为他源源不断提供养分的像根一样的余长乐。
......
余长乐痛痛快快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李晓兰,李晓兰的肩头都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孟蓝花善解人意地递了毛巾过去,余长乐肿着眼睛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情绪爆发有没有吓到这母女俩。
她赶紧把脸擦干净,看见李晓兰肩头被她眼泪鼻涕弄得一团糟,十分过意不去。
“妈,瞧我把您衣服弄得,您赶紧换一身,这件衣服我给您洗了。”
李晓兰面上有些尴尬,冲她笑了笑:
“不碍事,拿水擦擦就干净了,不用洗那么麻烦。”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就只有这一身穿得出门的衣裳,还是三年前孟蓝花嫁人时新做的,这次进城才从箱底翻出来穿上,根本没有第二件可以替换。
余长乐瞥到房里一大一小两个装行李的包,大包装的是给她带的陪嫁铺盖,小包看着实在不像能装下一件外套的大小,最多装了几件换洗衣物......
她很快反应过来,暗恼自己不够细心。
“妈,蓝花,你们等我一下。”
因为要把新房腾出来给孟久安的家人住,原本存放在新房里的衣服全都搬到了她的小房间里,挨着墙码着都快堆到了房顶。
她几下从里面找出了两件适合李晓兰和孟蓝花的棉服和滑雪衫,拿到房里让两人换上。
“妈,蓝花,金帛的气温比老家低,晚上刮大风尤其冷,你们穿的外套都太薄了,得换这种厚外套才行。”
“再过几天就是我和久安办喜酒的日子了,你们要是冻生病了,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