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江到戈壁 第84章 风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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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广良在家受伤的这几个月里，火车站的货场进行了基础设施的改造。

货场通过改建，抬高了货场场地的高度，与车厢之间几乎没有高度差了。还引进了两台叉车，这样一来装卸时的劳动强度就大大的减少了。

火车站领导，为了提高铁路职工的生活水平，觉得重新召回那些铁路职工家属。

这样一来，小王坎村的装卸队人员，自然也就又回农村扛起了坎土曼。 ?

火车站领导考虑到因公受伤的陈广良，恐怕不能正常参加农业生产了。恰好这时货场里正缺少一名警卫。于是货场领导征询陈广良的意见，愿不愿意留下来做这份儿工作。

? 陈广良征求仝兰芝的意见，商量要不要干这份儿工作。

仝兰芝当然不会反对，丈夫能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她怎么会不同意呢？

就这样，陈广良因祸得福，干上了火车站货场的警卫工作。

四月里的一天下午，老天突然变了脸：狂风卷着沙尘从西边天际铺天盖地袭来，空气瞬间变为橘红色，浮尘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绕子队长急忙让在地里劳作的社员们停止了手里的活，顶着风沙往家里撤。

仝兰芝赶紧关上了窗户和门，葛素华和哈提曼也撂下手里的事往家跑去。

红卫坐在弟弟身旁，看着外面昏黄色的天，惊慌地哭了起来：“妈妈！天又疯了，怕！”

仝兰芝把红卫搂在怀里，说：“不怕！老天疯够了就没事了。”

屋里一下像傍晚时分一样昏暗。

仝兰芝担心起在学校里的两个女儿，这会也不知道在哪儿了？这风沙这么大，学校不会放孩子出来的吧？往年碰上这种天气学校是不放学的。想到这儿她又放心了些。

浑身上下都是土的刘光华，从地里好不容易摸进仝兰芝家里，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孩子们不知怎么样了？”

仝兰芝让刘光华老师洗把脸，说：“像这样天气，学校不会放学的，放心吧。”

两个多小时以后风力小了许多，但空气中的浮尘更加多了，呛的人喘过气来。仝兰芝和刘光华不时的到门口张望着，看着路上有没有放学回来的孩子。

这样来回的张望了数次，终于看到了背着书包回家的孩子的模糊身影，她俩走近了见是马嫂子家的孩子，仝兰芝问：“孩子，你见到我们家小芳和建国她们了吗。”

那孩子说：“陈家妈！她们俩在后面呢，你家小燕迎风走不来，她倒着走，所以有点慢。”

仝兰芝听那孩子一说不禁又笑起来，可不是吗？碰上大风天，小燕一般都不愿意出门儿的，她说风刮的她喘不上来气。

仝兰芝和刘光华冒着风沙向前迎了一段路，终于看到几个孩子的身影。小燕低头拽着姐姐的衣襟躲在姐姐的身后，建国，建设，小香一字排开走在前面。

回到家，仝兰芝舀一盆水放到洗脸架上，说：“快洗洗脸，都成两个泥人了。”

“妈妈！洗了也白洗，你看屋里都是土。”小燕不想洗。

“那也要洗洗，等会怎么吃饭呢？土都吃肚子里了。”仝兰芝说。

“妈妈你看，我嘴里现在就有土。”小燕张开嘴给妈妈看。

仝兰芝说：“那就更要洗了。”

小芳飞快的洗好脸，说：“妈妈！我们学校排练节目，这次我要演杜鹃山里的柯湘。”

仝兰芝说：“你会唱吗？不光要会演还要会唱呢。”

小芳有点不开心了，说：“不信我唱给你听听？”

小芳说着便拉开架势唱了起了京剧杜鹃山里的唱段“家住安源”。

仝兰芝笑着说：“妈妈知道了，空气里都是土，快别唱了。唱的挺好的，你都跟谁学的？”

“看电影学的呗。”小芳得意地说。

“怪不得不管哪个队里晚上有电影，你们几个都要跑去看呢。好了，你们先写作业。我来做饭。今天外面刮那么大风，不能在外面生火了，去抱些柴禾来在屋里的炉子上生火做饭。”仝兰芝坐在炕沿给劲松喂着奶吩咐道。

“大家快出来救火了！马三合家失火了。”

马路上突然传来呼救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仝兰芝出门看了一下，回来对几个孩子说：“你们在家看好弟弟就行，先不要生火做饭了。”

她说着话顺手提起半桶水往外跑去。

村里负责放羊的马三合家做饭时引燃了堆在院子里的高粱杆子，火被风卷着很快烧着了摞在羊圈顶上的干草。噼里啪啦的熊熊火舌窜得老高。

大家提完了自家水缸里的水，又跑去一公里外的涝坝里提水救火。

窜得越来越高的火焰和浓烟同时也惊动了公社的机关干部，他们也都每人拿着桶或端着盆取水跑来救火。

马三合是回族社员，他一年到头负责把队里各家的羊连同集体的羊一起赶到南边湿地去放牧去。

他家有七个孩子，他都不让去上学。从七、八岁开始就跟着他放羊。他家里的羊最多，大概有二十多只，个个都是大尾巴羊，肥肥的。有好草的地方他总是让自家的羊先吃。

他还有个独特的本领，一眼就能分辨出羊群里哪一只羊是谁家的。

? 此时，他那二十多只羊正关在着火了的羊圈里。羊圈顶上堆积的干草剧烈的燃烧着，他着急地尝试着去打开羊圈的门，可羊圈门被燃烧的高粱杆子火焰堵住了，根本无法靠近。

他突然想起来羊圈的一角留有一个采光的洞，他迅速进屋，不一会顶着一床打湿的棉被出来了。他爬上羊圈围墙从羊圈天窗里跳进了羊圈，他试图从里面打开羊圈的门。

他在做此动作时，大家吼着骂着，说：“不能上去，勺子！危险，快下来！。”

马三合像着了迷一样，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二十多只肥羊啊，那是钱呀！此时他被大火也因为心痛他的羊而晕了头。

大家接着尽力往羊圈门口那里泼水，希望他能和他的羊出现在羊圈门口，但一直到大火被扑灭也不见到马三合出现羊圈门口。

马三合的大儿子拿来手钳子拧开了羊圈门，马三合和他的二十多只羊静静地躺在扔在冒着青烟的灰烬里，众人无不疼惜叹气。

在火场外， 海丽其汗书记和绕子队长积极疏散火场附近的人家，生怕火势乘风蔓延。

仝兰芝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坐下来，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了来。庆幸自己刚才预见的危险，没在院子里生火做饭。真是水火无情呀！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她把孩子们叫到跟前，又一次的叮嘱孩子们不要玩火，刮风天不要在院子里生火做饭……把刚才发生的事讲给了孩子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