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溸 他就是个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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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千羽的家里来了一个新成员。

“他叫千里，是小羽你的亲弟弟，以后你们俩要好好相处。”千渡笑呵呵的拉过千羽和千里的手，交叠在一起，眼里是说不出的疼爱。

千羽歪头看向边上沉默的少年，约莫比自己小个几岁，她心里也渐渐明白了个大概。“亲弟弟？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什么时候又生了个弟弟？”

千羽冷笑一声，出言嘲讽。千渡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千羽心里犯起一阵阵恶寒，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无比恶心。

她斜眼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千羽，一时不能接受这个突然到来的家人，扭头就回了房间，任凭千渡在后面怎么喊她，她也没有回头。

千渡尴尬的冲千里笑了笑“没事，她脾气就这样，你们相处久了就好了。”千里始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过了几日，千渡带着两姐弟去面见了千系的长老们，大家表面上都在恭喜千渡寻得一子，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千里的身份。

“半神半魔？这是孽种！”二长老看着千里的异瞳，突然轻蔑的笑了。房间不大，这话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也包括千羽和千里。

千渡脸色不悦“二长老，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小羽和小里都在呢。”边上也有人跟着附和，责备二长老没有分寸“就是，有什么你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啊！”

二长老眼睛瞥向一旁的大长老，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更加嚣张，他瞪着眼嚷嚷，指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千里“我有说错吗？他不就是个孽种！”

整个房间炸开了锅，千渡上前同二长老争辩，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差点就要动手，幸好有其他人挡在了他们俩的中间。

千羽撇过头，看向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的千里，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嘈杂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都住手！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给别人看笑话吗！”大长老使劲捶了捶手里的拐杖。其余人见大长老生气了，也收了手。

千渡不满的朝大长老抱怨“父亲，我把千里带过来，本意也是想他融入进千系，可二长老讲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千里也是我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子啊，什么叫孽种？！”

大长老眉头紧蹙，看向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千里，那双异瞳格外扎眼。他终于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二长老说的有错吗？他不就是个孽种。”

千渡震惊的看着他“父亲..他可是你的...”

“住嘴！”大长老拿着拐杖狠狠朝千渡身上砸去。他怒不可遏，指着千渡责骂“我们魔族和神族世代不合，你能耐了，居然偷偷和神族的女人相爱，还生下一个半神半魔的怪物，你能承认他是你的儿子，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的孙子！”

千渡跪在地上，没有了刚刚吵架的气焰，只是默默的听着。刚刚还帮着千渡的那帮人也纷纷噤声，不敢再说话。全场寂静，二长老得意的哼了一声就坐到一旁喝茶。

千羽看着父亲跪在地上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害怕。“这就是驯化。自己也会像父亲一样，被驯化成这样，驯化成爷爷和千系的棋子！”

“我绝不当棋子！”千羽下定了决心，她伸出手一把拽过旁边的千里，带着他撒腿就跑了出去。

两人漫无目的的狂奔，直到千羽喘不上气了才停下来。千里在她身后深呼吸了半天，他上气不接下气“你跑什么？”

千羽自己也说不上来，下一秒又惊讶的看着千里“你说话了！”她伸手想要去捏千里的脸，却被他马上拍开。

“哟，脾气不小。”千羽笑着打趣他“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来了这么多天了一句话没说。”千羽跑累了，活动活动了自己的筋骨。

她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现下也只有他们两人，千羽主动跟千里搭话“你来魔界多久了？”千羽看了看自己刚刚被千羽抓着的手，面前的女孩带着善意的笑。

他渐渐放下心防，眼前的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对自己好像没有太大的恶意。他如实回答“大概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千羽算了算日子，自己是在半个月前才和千里第一次见面，看来父亲还挺小心谨慎，把千里藏了半个月，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才带他出来。

“那你还习惯魔界的生活吗？”千羽看着千里的异瞳，她心里有许多疑问，前面的这个少年身上有太多的故事，她莫名的很想了解。

千里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里。我以前住的地方，没有所谓的神和魔，只有我和我母亲两个人，但我们生活的很快乐，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来了魔界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幸福。”

母亲。好陌生的两个字，千羽有些落寞，但她还是笑着安慰千里“没关系，以后慢慢习惯吧。”千里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千羽倒在草地上，她看着蔚蓝的天空，思绪渐渐扯远。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会冒出很多以前没有的想法。

她越来越讨厌父亲，越来越讨厌爷爷，千羽每日周旋在千系一族的门厅，看着他们伪善的面孔，厌恶这些假模假样的笑容。

直到今天看着父亲沉默的背影，千羽的心里一瞬间涌出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她不能变成第二个父亲，绝不！

这两年千羽相比于以前自由了很多，她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大抵就是裂天口中说的“叛逆”吧。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千羽想着想着，自己也有些伤春悲秋，此时此刻，她需要找一个人来诉说自己的内心。千里一直没走，就坐在千羽的身边吹风，他有些不解“羡慕我什么？”

千羽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羡慕你，有母亲，有爱，知道什么是幸福。”千里更加疑惑，反问她“你不是也有吗？”

“虽然你的母亲离开了你，但是你还有父亲，有爷爷，你小时候也过得很幸福不是吗？”千里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千羽愣住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不是幸福，这是操控。我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这是他们要我活出来的样子。”

千里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发现原来这个旁人眼里的天之骄女，这个从小被宠坏被惯着长大的女孩，也没有那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