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马屁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假手于人?
尤其是拍安国王的马屁。
在知道安国王世子陈朱楼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时候,董卓即刻起身,决定亲自调兵遣将,带上牛辅一同前去营救安国王世子。
嗯,让安国王世子记住他是次要的。
主要是为了全力保护安国王世子的周全,毕竟陈氏历代为天下牺牲,天下人都应该对陈氏感恩戴德,他董卓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般想着,董卓更加迅速的催动身下马匹的飞奔了。
夜色的招摇下,无数的杀机浮现。
天下之间的动荡不仅仅是长安城能够感觉到,就连这乱世中的其他地方也同样能够感觉到。
幽州边界已经开始人心浮动,幽州刺史刘虞主张的怀柔政策已然对这里的一些蛮夷之辈没有了效果,其中最大的蛮夷便是看似为“读书人”的公孙瓒。
公孙瓒的主张是对那些异族蛮夷实施酷烈的刑法,以此来让他们能够畏惧和害怕。
他坚信,仁德或许不能够让所有人听话,但害怕一定能够让所有人听话。
可刘虞并不这样认为,他是典型的儒家弟子,并且是董仲舒那一派系的,于是他和公孙瓒的关系愈加的恶劣。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派系之争。
因为公孙瓒的老师卢植、刘宽等都是政治学与儒学的杂交派,并且偏向于儒家的“公羊学”,而且是变异了的公羊学。
不只是幽州,北海那边的情况也不算很好,出任北海相的孔融与北海牧的关系同样不算好,只是两人的关系倒也没有差到和公孙瓒、刘虞一样的地步。
而此时,并州一位年轻孔武有力的士卒却与并州刺史张懿发生了一些矛盾,若是换做往常,张懿一定是会让这个小吏知道自己的厉害,但如今天下安定,安国王为相,所有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一丁点的风险。
他们害怕成为安国王整顿朝政、惩罚吏治那把刀上沾染上的第一滴血。
于是,张懿告诉这个小吏。
要么乖乖听话以后留在并州建功立业,以图高升,如此一来升迁速度可以稳住,而且安全性还能够得到保证,毕竟并州这里靠近蛮夷,依照这位小吏的武力,日后绝对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要么他找找关系,把这个小吏往上送一送,送给其他人,到时候遇上什么人就要看这位自己的缘分了。
这位名为布的小吏左思右想,想来想去觉着自己还是不愿意受这個鸟气,于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在得知这位小吏的选择后,张懿费了很大的力气,成功的将这个麻烦甩给了他当初的一位同僚,如今担任汉中郡郡守的“陈泽熙”。
陈泽熙何许人也?
当今安国王的子侄一辈,出身陈氏第五脉,也就是当初武安王“陈瞻”这一脉,乃是这一脉如今的嫡长子,当家人。
在听闻自己要追随的人竟然是陈氏子弟的时候,吕布十分兴奋和感动。
他没有想到与自己有仇怨的张懿竟然愿意为自己寻找这样的出路,这简直是太令人感动了。
于是他牵着一直跟随自己的一匹老马赶往汉中郡。
他想寻找自己的前途。
在吕布怀揣希望踏上前往汉中郡路上的时候,河东郡解县一位大汉失手打死了人,在律法意识同样很严苛的大汉,这已经算是大罪。
他自觉拥有大才,不愿意沦为阶下囚,于是自愿接受汉法第二百一十四条,前往幽州涿郡为卒,以期立功赎身。
而此时的幽州并不算安宁,公孙瓒与刘虞各持自己的想法,所以大肆招募军伍。
涿郡本地也有不少人看出了天下局势的变幻,于是这些人都愿意入伍谋求一个功名。
这些人当中,有一位十分出名。
他乃是本地的富户,以屠户为生,生的八尺八、只是面目有些漆黑,像是从煤炭中挖出来的人一样。
人生自多感慨,或许天下动荡时候总有人才汇聚。
江东等等地也各自有人收拾行囊,准备背景离乡。
在一片寂静与暗中的汹涌中,琅琊郡一位幼儿诞生了,他的父亲为他取名为“亮”,希望他前途能够一片光亮,也同样希望这风雨飘摇中的大汉能够继续前途“明亮”。
在夜色中,陈朱楼、曹操、刘备三人趁着夜色疯狂前行,希望能够尽快赶到长安城。
而三人的周身,不少的侍卫也同样提高警惕,毕竟在这夜色之下,最是容易有人劫道、刺杀。
京城中有些人也一定不会愿意让他们就这般带着人回去,毕竟人一旦回去,说出来什么东西,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曹操倒是十分随意,疾驰到近长安城的地方后,缓慢的停了下来。
“此处距长安城只有五十多里,应当不会有人在此处劫道。”
他笑了笑,坐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破空声瞬间炸响。
“嗖——”
随即而来的是一道道若同春日烟雨般绵密的利箭!
曹操瞳孔骤然紧缩,而后瞬间反应过来,在那箭支还未曾抵达的时候,一个偏头。
箭支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一抹鲜血瞬间流下。
他从腰间抽出长剑,怒急而笑:“好好好,此处也敢刺杀!某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周身士卒早已经是准备好,举盾而迎,这是天子因为担心陈朱楼的安危特意派遣来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尤其是陈朱楼的安全!
士卒交手之中,陈朱楼三人被围在正中央,那群人且战且上,目的只有一个,杀了张泽!
他们要让张泽无法入京!
而这一点也被曹操发现,他声色急厉的吼道:“护好张泽!此人乃是陛下所唤,决计不能有失!”
来人虽都是好手,但跟随在陈朱楼身旁护佑的都是百战老兵,随着时间的推移来人被杀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仅剩下的七八个人眼看形势不妙,便准备逃窜。
然而此时,这夜色之下一阵阵马蹄声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随之传来:“世子勿忧!某家在此!”
月光下,董卓纵马而来,面目狰狞。
而他的身旁牛辅手持长枪,纵马而上迎战那几位,却杀的他们无力抵挡。
二人身后,些许士卒骑兵接踵而至,将这七八个人困死在原地,董卓直接翻身下马,看了一眼那压着的几个蒙面人,而后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陈朱楼身前。
“臣,参见安国王世子。”
他抬起头,乐呵呵的笑着:“臣来迟了,倒是让世子受惊了。”
陈朱楼只是摆了摆手,看着董卓,神情同样有礼。
如今京城之中实实在在有兵权的人,也就是董卓和他们这几个校尉了。
但和他们这几个校尉手下的兵不同的是,董卓手下的兵都是从西凉那个魔窟中杀出来的。
“董将军客气了,此次多亏了有将军及时赶到,否则这几人只怕是要逃窜了。”
他看了一眼董卓后,又问道:“只是,董将军如何会来到此地?”
董卓倒是没有掩藏什么的意思,憨厚的将贾诩的猜测一一说了出来,而后面带担忧:“所以董某便直接来了,即便是到时候跑空了一趟,也总比世子受伤来的好。”
陈朱楼笑了笑没说什么。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士卒已经将战场等打扫干净,陈朱楼回头:“受伤的兄弟便留在此处,等到明日缓慢前往长安城,留下一队人马护佑,其余人跟我连夜入京。”
他看了一眼董卓:“董将军意下如何?”
董卓点头赞同:“一切都听世子殿下的。”
皇宫中
桌子上的烛火已经快要燃尽,然而派出去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张让便已经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恐怕一切都完了。
他只能够在心里暗暗的祈祷着,希望那些人全数被杀,千万不要留有任何一个活口。
张让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影子是昔年纵横跋扈的身影。
他感慨的说道:“时也?命也。”
在张让不知道的情况下,此时的长安城已经乱了套了。
十常侍中剩余的几个人知道此次的情况定然不能善终,已然开始各施手段。
与世家讲和的与世家讲和,前往天子处求情的求情,总而言之,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停留在原地等死。
活着,本就是艰难的事情。
十常侍中最不着急的,便是赵忠了,他缓缓的来到了未央宫之前,求见当朝天子。
跪伏在未央宫前半个时辰后,他终于见到了已经睡着了的天子。
“奴婢,参见陛下。”
赵忠抬起头,看见天子的身旁站着几个侍卫,这几个侍卫他却从没有见过。
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是匍匐在地上:“奴婢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禀报于陛下。”
喜事?
阴影中,昏庸的天子刘宏扯了扯嘴角,只是装作不明所以的说道:“赵母此言何出?”
他的言语中带着与往常一模一样的慌张,但却没有像是往常一样走到赵忠的面前,将其搀扶起来,反而是依旧坐在床榻上。
朦胧的纱影将刘宏的身影以及面容遮挡住,让人看不清他如今的面色。
但赵忠却只是说道:“臣多日前曾发现一件事情,昔年中山靖王之后沦落民间,其传承至此一代,有一子,拜当朝大儒卢植为师,与安国王世子结交,情谊深重。”
赵忠的言语中不见慌张,只是淡淡的:“而今夜,逆贼张让派遣人手刺杀安国王世子,此子与安国王世子一同历经生死,志趣相投。”
“此乃皇室子弟,若论其辈分,当为陛下的弟弟啊。”
“皇室血脉而归皇室,这是多大的喜事?”
“奴婢在此恭贺陛下。”
赵忠说完这话之后,继续跪伏在地上,以头点地不敢起身。
他的身上不断的有冷汗落下。
这是他寻求生路的办法。
赵忠觉着,这个消息应当能够救自己一命。
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刘宏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赵忠的身边,神色骤然变得温和,他将赵忠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朕今日能闻此大喜之事,当真是要多谢赵母啊。”
他环顾四周,指着那些士卒说道:“你们啊,都应该多与赵母学一学。”
刘宏笑眯眯的说道:“此人如今可是随着安国王世子入城了?”
赵忠双手被刘宏握着,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他与刘宏对视,从这位的眼睛中看到了暴虐、愤怒、惊讶以及一丝的不在意。
他吞了一口唾沫,低着头:“启禀陛下,此人已经入长安,并且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刘宏这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卒,那士卒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光和四年,夏末。
无尽的炎热中,长安城中迸发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几乎掩盖住了之前长安城中所讨论的“张让”煞了安国王陈成己面子的事情。
皇帝发现了自己的族弟,并且要让其认祖归宗。
此人自然氏刘,名备,字玄德,乃是大儒卢植门下。
天子见到刘皇弟之后感动的痛哭流涕,直言此人在民间受苦了,如今归来,他这个做族兄的决计不能够小气,于是拜刘玄德为“中军校尉”,添列西园八校尉之一。
再拜为“执金吾”,掌羽林军。
便是“做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的那个执金吾。
刘备此时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当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有些茫然。
他当然不会觉着是天子发了善心才将其认祖归宗,毕竟这天下自当年文皇帝景皇帝的推恩之后,刘氏子弟多的就跟着地上的沙土一样。
他说的好听,是中山靖王之后,其实当初的中山靖王光是子孙都有近百个。
认祖归宗?
哪里轮得上他?
可天子金口玉言承认了他“族弟”,他的姓名也上了玉册之后,他便是名副其实的皇弟。
哪怕将来新的天子登基,也要正儿八经的称呼他一声“刘皇叔”。
此言出自天子之口,决计不可能改变。
刘备抬起头,看着陈朱楼,神色茫然无措:“世子,您说,陛下这是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