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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抬起头,看见的便是商鞅站在自己的面前,大日的光芒从他的身后照射,一时之间映射的他有些恍然。
下意识的被那只手拉了起来。
商鞅环视四周的民众,声音清冽、带着些许庄严:“来人,将五十金拿来。”
他微微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将五十金递给了陈野。
而后看向众人:“尚且有两木,不知何人可徙?”
民众看向商鞅,继而又看向手中握着五十金,已经站立在商鞅身旁的陈野,一时之间有些喧哗。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人群中再出现一人。
“敢问左庶长,可是一人只得徙一木?”
商鞅微微一愣,继而摇头,笑着指向身后的陈野说道:“此子体弱,已然喘成了这个样子。”
“再让他搬,只怕也搬不动咯。”
他带着些调侃儿的说道:“届时,老夫便不是徙木赏金,而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听了这话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开口的壮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人力气足,便是吃这口营生的。”
“余下的两木,小人全都担了!”
说着便有些焦急的快步往西门走去,他怕被人抢了先。
如今的粟米价格方才多少?
一金十二石。
一石粮食够一个成年男子吃三个月,十二石粮食足够他吃上一年。
一百金也就是可以兑换一千多石粮食,足够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一跃成为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购买些许田地,成功从【流】成为【民】了。
这是阶层的跨越。
谁能不心动呢?
陈野站在商鞅的身后,看着他随着众人前往西门,又看着他跟着众人来到南门,继而将一百金给了那壮汉。
当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狂热的看着商鞅的那一刹那,陈野知道,商鞅的计谋成功了。
夕阳缓缓落下,洒落在地面上,一切都像是那么的寻常。
商鞅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微微一笑:“你可从中看出了什么?”
陈野看着商鞅,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即沉肃的说道:“左庶长想以此建立朝廷的威信,而使民众臣服。”
商鞅微微挑眉,背着手一边往自己的府邸走去,一边继续低声问道:“哦?那你觉着我能成功么?”
陈野亦步亦趋的跟在商鞅的身后:“左庶长定然能够成功。”
“只是徙木而已,便给了五十金。”
“说不得这几日都会有人继续等候在门口,看看是否还有如此的好事。”
“而左庶长定然不会只进行一次【徙木立信】的事情,日后定然时不时的还有,待到众人形成了习惯后,所有人都会开始信任左庶长。”
说到这里,陈野略微犹豫了一下。
“只是左庶长,如此之信首次尚且好立,但立了之后便如脱弓之箭,无有回头之路,必须要时时刻刻维护此箭的威信,稍有折损便前功尽弃。”
商鞅一愣,转过头看向陈野,不由自主的笑骂一声:“莫非你觉着,我没有这个心念?”
陈野顿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商鞅有这个心念,只是有这般心念的结果是......
看着默然不语的陈野,商鞅顿时大笑出声,他当然知道陈野在思虑什么东西:“你所忧思太多了!”
商鞅站在原地,双手拢在袖子中:“人生来为何?不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心念么?”
“为了心念之所在,哪怕此身不复又能如何?”
他指着陈野说道:“小小年纪,无有一丝锐气,忧思过多可不是你这个年纪当有的。”
转过身,商鞅笑着离开:“行了,不必跟着老夫了。”
“自己去干点少年人应当干的事情,都办完了事情再去左庶长府找老夫!”
陈野站在原地,看着渐渐离去的商鞅,脸上带着些愕然。
他看着手中的钱袋。
少年人该干的事情是什么?
哦,他懂了。
........
栎阳城,某处店家。
“来一碗汤饼!一碗肉羹!”
陈野美滋滋的看着面前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食物,搓了搓手。
少年人该干的事情当然是用这幅健康的身体,尽情的吃喝!把所有看到的美食全都炫到嘴里!
........
左庶长府
商鞅回过头,看向一旁的侍卫:“什么?”
他一脸愕然和不解:“你说那竖子拿着钱去了吃食店,一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甚至还捎带了不少?”
商鞅带着诧异的语气问道:“这是少年人该干的事情么?”
一旁的侍卫、小厮神色都有些憋不住笑。
坐在商鞅旁边的妇人反而笑的开怀:“这怎么不是少年人该干的事情了?”
“不过贫时不屈,达时不荡,乃真大人耶。”
商鞅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不错,不错。”
........
晚,左庶长府。
书房中。
商鞅端坐,他的对面坐着陈野。
“小子,伱可有姓、氏、名?”
陈野望着商鞅,声音不低不重、不轻不缓,他知道这是商鞅在看自己的过往、以及传承。
“小子名野,樊氏陈姓。”【注:历史中姓氏并不是这样的,是作者自己的一点私心,至于是什么私心是个人**^^,所以樊氏陈姓是伪造,且不符合历史中姓氏的更改规则。】
“家祖本为仲山甫后人,不过仅为旁支,传至祖父一代居陈地,因此以陈为姓。”
樊有两个起源,其一是姬姓、其二则是子姓,在这里陈野准备攀一攀关系,所以便用了周太王之玄孙虞仲支孙仲山甫的那一脉传承。
这些传承在现代可以很轻易的查到,但在古时候,尤其是先秦时期,除却传承的本人之外其余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的。
因此,只要说出来,便十分可信。
商鞅听到陈野的解释,当即有些开怀:“原来如此,你祖上竟与老夫一样,都是姬姓?”
他抚掌而叹,继而神色更加严肃了:“小子,老夫向来信天、信命。”
“近些日子老夫动了留一个传人的想法,而你恰在此时出现,这仿佛是天定的缘分。”
“只是老夫的弟子并不是这么好当的。”
言及至此,商鞅的眸子瞬间带着些许锐利之气。
“首先,你得经过老夫的考验!”
他猛的站了起来,背着手,看向窗外的明月:“小子,我问你。”
“你觉得,何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