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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轻缓缓的哐当一声,房门关上了。
九和见状,霎时胆颤心惊。
好好的,关门做什么?
不会吧,今晚是怎么了,又要那什么嘛。
九和满心懊恼,顷刻间,就蓄满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抬眼皮,就瞧见宋彦已经迈开步子,向雕花的小叶紫檀落地屏风走去。
行至屏风旁,稍稍一顿,冷着声调儿道:
“进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进去。
九和顿时犯了难。
去,不会又要经历,花园里面那一出吧?
不去,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过来施暴?
正合计着该怎么办,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幽幽的威厉声调儿:
“不想死,就立刻进来。”
九和闻言,立即挪动起身子。
得嘞,马上就来。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到底跪的太久,站起来困难,行走更困难。
九和步履蹒跚的绕过屏风,一步一摇的行至宋彦的面前。
宋彦倒是慵懒舒展的,倚靠在圈椅里,目光沉着的盯着九和。
九和不闪不避,缓缓站直了身子,直愣愣的瞧着宋彦。
虽然已经是第三次打照面,可只有这一次,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他的样貌。
宋彦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嘴角抿出薄凉的弧度,微微上挑的眼梢,却有着他独特的勾人况味。
九和专注的望向他,生生的衍生出一种,被他勾魂夺魄的错觉。
真是个妖孽。
宋彦见她既没有跪下,也没有求饶,而是就这么呆愣愣、直耸耸的站着。
莫名涌出一丝丝探究的兴趣,倒是个胆子大的、有些奇特的女婢。
宋彦并不着急,直入主题的审问。
反正已经入了晋王府,死活都在他的掌控中,先探探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彦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圈椅的扶手上,微微抬起食指,饶有兴致的敲了两下。
沉声道:
“九和,对吗?”
九和小鸡啄食似的点了点头。
她小名本就叫九和,恰巧原主也叫九和。
九和原本觉着,自己穿越过来,是为了给原主续命的。
可现下看来,确认是自己来渡劫的。
宋彦稍稍一勾嘴角,继续道:
“你可知,今夜你本该死两次。”
九和这下真明白,吃了黄连是啥滋味儿了。
奈何自己既没有高强的武艺,又没有惊人的背景,只得点着脑袋认怂。
九和点着脑袋,脑门上,瞬间灵光一闪。
古人说啥,伸手不打笑脸人,哄死人不偿命。
倘若能把,眼前这尊大佛哄好了,岂不是能逆天改命。
奔着这个宏伟目标,九和摆正姿态,嘴甜道:
“今夜多亏殿下救命,小的以后一定誓死效忠您。”
宋彦瞧着九和有些油滑,问道:
“绥王为何说,你脑子不太正常?”
九和闻言,塌下肩,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
“您知道嘛,草原的牧民喝生水,吃生肉。”
“我就是大张旗鼓的提醒他们,喝生水、吃生肉容易得病,得煮熟了吃。”
“我自己也煮熟了吃啊。”
“就这,他们就觉着我脑子不正常,其实我太冤了。”
九和说的全是实话。
游牧民族生活条件艰苦,不具备,每顿都生火做熟食的条件。
能饱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对于现代人的九和来说,哪能吃得下生食。
宋彦闻言,眉尾稍稍一挑,惊诧道:
“你是被马踢了脑袋以后,才开始吃熟食的?这么说,你以前也吃生食?”
话音一落,九和心中万分惶恐。
这人是个学霸吗?看问题很尖锐啊,直中要害。
自己可不能露馅了。
这种穿越的命理,说出来,估计要被当怪物浸猪笼的。
得编一个,合理的缘由才行。
九和脑子里斟酌的百转千回,肠子都快弯弯绕的打了结。
该找个什么样的缘由,才能让对面那人,信服呢?
宋彦瞧着九和面上,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目光瞬时冷厉起来。
厉声道:
“快说。”
九和吓的,浑身抖了一个激灵,没办法,只能往神仙身上瞎编了。
小心翼翼道:
“我跟您说实话,您别把我当怪物。”
“说。”
九和双手攥着衣襟,扭捏道:
“您也知道,我被马踢了脑袋,我当时晕了好久。”
“我在梦里遇到一个老神仙,一直教导我学知识,教了我许多。”
“老神仙说,吃生食,会得病,早死。”
“您看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所以啊,我以后定然不会吃生食了。”
宋彦的眼波,在九和的面上晃了几个来回。
她倒是言辞恳切,情感真诚。
可神话故事,他一点不信。
不过,她说自己贪生怕死,对自己的定位倒还准确。
打了这三个照面,对九和也有几分了解。
贼心尚有,贼胆全无。
宋彦也没心思跟她继续废话,正色问道:
“你因何说我,时常出现幻觉,会被梦魇惊醒?”
九和闻言,心中顿时大喜。
看来自己说对了,这恐怕就是他,救自己的原因吧。
九和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用手指了指宋彦的腰间,郑重道:
“殿下,您这香囊里,有曼陀罗。”
“曼陀罗的香味,会令人产生幻觉,闻久了,自然会有梦魇。”
话音一落,宋彦惊骇的瞧向自己的腰间。
果然,束带上,垂挂着一个,琥珀色的牡丹花刺绣香囊。
宋彦用力拽下香囊,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双手沿着香囊缝纫的边,用力一扯,里面的香药,顷刻间全部裸露出来。
宋彦把香药抖撒在身旁的茶案上,从一堆香药里,蹦跶出无数个小颗粒的种子。
九和探着脑袋细细分辨,琢磨一会,肯定道:
“这些种子,就是曼陀罗的种子,整颗都有毒,别摸。”
宋彦霎时心口一滞,后背起了密密匝匝的一层冷汗。
这香囊,是何人所赠?
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九和哪里知道,宋彦的脑袋里,正百转千回的思索着。
她只瞧见,宋彦面色铁青的,盯着那些种子,以为他被吓到了。
口无遮拦的安慰道:
“也别太害怕,不闻就会没事的。”
“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柔柔弱弱,又面色惨白的样子,原来是中毒了。”
“也不知做香囊的人,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放什么曼陀罗的种子。”
“用久了会死人的。”
宋彦不想听她絮絮叨叨,起身走到屏风处,对着门口厉声道:
“杨焕,进来。”
话音一落,候在门口的杨焕,轻缓缓的推开房门。
微微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宋彦面前,低着头道了声:
“臣在。”
宋彦压着心中怒火,缓着声气儿道:
“茶案上的香囊,是何人所赠。”
杨焕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几步走至茶案旁。
瞧见面前的香囊,破了一个口子,里面的香药撒的到处都是。
他余光稍稍扫过九和的面上,瞧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
便伸手拿起,被撕扯破了的布料,细细分辨一番。
半晌,他撂下手中布料,转过身,行至宋彦的身旁,躬身道:
“殿下,香囊是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在寒食节,赐予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