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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其他宾客附和,空中的黑鸦忽然朝着所有人冲去。
刹那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被叼去了一块肉,捂着伤口,往门口冲,然而王宅的大门紧闭,更多的人前去撞门,大门纹丝不动。
众人想逃,却已经晚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毫发无伤的王二:“大家快看,他怎么一点事没有,是他,把我们骗到这,想害我们!”
“放你娘的狗屁。”王二躲在柱子后大骂。
顷刻间,众人便失去了行动力,死的死,伤的伤,再发不出一声惨叫。
黑鸦们便不断叼食着众人的身体。
在一片令人作呕的血污中,赵寒灯托着一只黑鸦,一步步跨过满地的尸体,来到了王二面前。
只见王二瞳孔一震,肥胖的手指着赵寒灯:“你,是你……你想干什么,你,你放过我!你要什么好说!”
看着那根手指,赵寒灯皱眉,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话音落下,站在赵寒灯手臂上的黑鸦蹬起爪子,划过王二的手指。
指头落地,赵寒灯一脚踢开,待王二反应过来时,剧痛来袭,他惨叫着捂着断指蹲在地上。
赵寒灯再走近些,剧痛之下,王二深知什么都比不过保住性命。他伸掌示意赵寒灯停下,又惧怕赵寒灯断他一掌,连忙收回手,跪在赵寒灯身前。
“我与你无仇无怨,你放过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我是贵族,纵是圣上的名册中也是有我的名字的,你不能杀我,你别过来。”
“哦?”赵寒灯轻笑一声,周身散发出邪气,此刻生死她已经不在意了,是否成道得仙也不重要了。
她修心道,可若真领悟此道,不止于麻木地日复一日行善,那没有意义。
“你不是想要一个男胎吗,我赐你一个如何?来,张嘴。”
王二不受控地张嘴,眼见着黑鸦钻进嘴巴,一个吞咽后,王二满头大汗。
“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寒灯轻笑两声:“那个妖女在哪?”
“我说了你就放了我!”
“好啊。”
“她昨夜便离开此地了。”
“她去了哪?她是谁?”
王二道:“我也不知她去了哪,她说她是神女,可以实现人的心愿。三十年前,我向她许愿,跻身贵族,昨日,她找我,是要我还愿,我留过她,她不愿留下,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受惠于她。我自然信她,可我不知她是谁,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得语无伦次,生怕赵寒灯不信。
赵寒灯道:“她生得如何?”
王二捂着手,满脸痛苦,哆哆嗦嗦道:“她相貌平平,但,三十年过去,我老了,她却还和三十年前一样。”
如此,若不是妖精,恐怕真是什么神女了。
“你逃不掉的,除了我,谁也开不了这扇门,好好养胎吧,王老爷。”
门内血流成河,门外行人自若,街上该做买卖的做买卖,根本听不见王宅中的声音。
再进柴房时,只两具尸体相依偎着。
赵寒灯合上了常枫闭不上的眼睛,取出了两件干净的衣裳替两人换下。
把陈埋香带回山后,赵寒灯学会了许多为少女编发的花样,只是,一次也没用到过。
今日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两人遍体鳞伤,新伤旧伤都有。可想可知,在这王宅,她们过得多苦。
板车上满是酒香,赵寒灯将两位姑娘放置板车上,盖上白布,打开大门时,便见着了陈埋香举着把木剑苦着张脸立于门外。
门上,皆是陈埋香劈出的痕迹,然而陈埋香没有一把好剑,而此地又被赵寒灯设下了结界。
四目相对,两眼错愕。
今日,赵寒灯可没心情哄着陈埋香开心一些了。
赵寒灯拖着车,越过了陈埋香。
“师姐。”
陈埋香探头看了眼满地陈尸,连忙合上了门。
然而赵寒灯如听不见陈埋香言语一般,拖着板车,一意孤行。
直到赵寒灯忽感拖拽得轻松了不少,这才回头一看,陈埋香胳膊夹着木剑,双臂撑着板车,整个人前倾,在车尾奋力推着板车。
两人一路无言,寻了一处好地方,有花有草,依山傍水。
“小师妹。”赵寒灯道:“请借宝剑一用。”
陈埋香递上剑,直愣愣地看着赵寒灯手上的血迹,在赵寒灯挖坑时,许多次都想触摸赵寒灯的手。
赵寒灯忽然停下手中动作,喘着气,道:“我看你总想抢剑,是想帮师姐挖坑是不是?行,你来。”
木剑又落回了呆呆的陈埋香手中,她便任劳任怨挖起坑来。
赵寒灯看了一会,躺到了板车上。
“小师妹啊,小时候我帮你埋人,现在你帮我,再过个几十年,本应该有来有回的,不过呀,恐怕还得轮到你来埋我,到时候,你也要帮我挑个好地方,知不知道?”
挖坑的手一顿,陈埋香闷闷道:“师傅说,你会成仙的,你不会死的。”
香粉味盖不住尸臭,赵寒灯起身,对着板车上的两个姑娘道一句:“冒犯了”,便跳下了车蹲在陈埋香身边看她挖土。
“成仙嘛……”赵寒灯嘀咕一声。
今日之前希望渺茫,今日之后,她赵寒灯再没有成仙的可能。
不过,骗骗小姑娘倒也无所谓:“对,你师姐我是要成仙的。”
陈埋香愣是靠着蛮力,凭着一柄木剑挑出了个大坑。
将两位姑娘并排放进坑中后,陈埋香又接过了埋土的活。
陈埋香啊陈埋香,在此刻,名字倒挺好的。
赵寒灯在坟头学着陈埋香幼时的举动,摘了两枝花插入土中。
“愿,长风吹拂万里,绿萝生生不息。”
常枫与叶萝一事,算是终了。
再过几日,王二偿命之后,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
只是……
两人走在闹市上,赵寒灯偏头问陈埋香:“你想不想带孩子?”
陈埋香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脑袋卡壳了。
叶萝的孩子,倒是个问题。
赵寒灯身上邪气未散去半点,然而陈埋香修为尚浅,看不出来,只跟在赵寒灯身后走着,赵寒灯去哪,她便去哪。
“你不回小春山吗?”
这几年,赵寒灯鲜少夜不归宿过,偶尔如此,师傅也不会怪罪。
“小春山可没酒喝,你若不回小春山,师姐便带你涨涨见识去。”
她一把搂住陈埋香的肩膀,带着人家往酒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