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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真的是这里的杂役,不过,既然您代他赔了钱,我也就不追究了。”
胭脂摊老板娘是笑眯眯地走出了妓楼的,她边走,手掌心还抛着个沉甸甸的锦 囊 袋子。
等蔺雨潇站在楼上窗口看那老板娘走远后,心里挺忐忑不安的,尤其是,她感觉到背后有道视线在盯着她。
可是等她回头,却见桌边,溪娘只是一手端着茶盏,漫不经心摇晃着,目光也沉浸在此,好像在看茶盏中的颜色。
“我,实在抱歉,不如,你先记我账上,等我工钱发放,立马还给你。”蔺雨潇道。
溪娘好像笑了一声,然后饮了口茶,道:“你值得信任吗?”
蔺雨潇:“……”
“不过……”溪娘将茶盏轻放上桌,蔺雨潇的目光都被那一双手吸引。
虽说,她之前在心中认为溪娘是会武术的,但此刻那一双细长嫩白的手,蔺雨潇却没看见一个茧子。
“不过……”溪娘又说。
蔺雨潇听着她重复的这一句话,也回过了神。
只听溪娘接着说道:“我看,你的身体的确无碍了,到底是正年轻,既然能上街闯祸去了,我想,也无需给你时间适应修养了,从今晚起,你便开始做活吧。”
正合蔺雨潇意!
所以溪娘话音刚落,蔺雨潇就道:“没问题!”
溪娘似有似无的笑了笑,又好像点了点头,正巧有人扒在门框边,喊着溪娘,似乎有事找她,溪娘朝那人挥了挥手,那人便先退下去了,然后溪娘站起了身,正要离开。
蔺雨潇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还没问,连忙道:“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这好像是什么难题,溪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挑水洗衣?你若是喜欢上街逛的话便去把姐姐们需要的胭脂水粉买来,琴娘自会给你钱。”
“没问题!”蔺雨潇道。
“既如此……”溪娘重重拍了拍蔺雨潇的肩膀,道:“好好干哦!”
青天白日,明明早晨蔺雨潇还在楼中见到许多姑娘,可此刻蔺雨潇跑遍妓楼,除了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和主动找过蔺雨潇的溪娘和琴女倒没见其他姑娘了,她靠着自己摸索,找到了桶去后院井边挑水,一桶接着一桶,找了一处还算不错的青石板,兴致冲冲抡起棍子正准备洗衣服,才又反应过来,身边有水有桶,唯独没有需要清洗的衣服。
于是她又上了楼,一扇门一扇门挨着敲,她猜测那些姑娘就住在里面,虽没有回应,但耳朵贴在门上,隐隐能听见呼吸声,她换了扇门同样如此,正听的仔细,肩上忽然一沉,她一惊回过头去,却见溪娘。
若是换作别人还好,可那人是溪娘,蔺雨潇没由来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虽不说她武艺多么高强,但有人这样走到她身后,她绝不可能毫无察觉,可她确实毫无察觉。
“我…我…”蔺雨潇有些手足无措,胡乱解释道:“我想跟里面的姑娘要换洗衣裳,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蔺雨潇说的是真的,可她一副心虚的模样,倒像是在欲盖弥彰。
“那你为何不进去?”溪娘问她。
“……”因为门没开。
但蔺雨潇说的是:“现在想想,此举实在是冒犯了。”
溪娘应当也是那么想的,因为溪娘一条胳膊上搭了好几件衣衫。
“姑娘们脾性很好,没有什么忌讳,但是切记,可千万不要在她们休息时间打扰她们,这么说吧,申时之前,尽量不要发出过于吵闹的声音。”溪娘说。
说完,溪娘人便又不见了,初来乍到,蔺雨潇本来想问得详细一些的,但楼里的人总是来去来风。
在这里面待了半日,习惯了,便觉得这座楼也没有那么大,只是,只要溪娘一个转身,只要溪娘不主动出现在蔺雨潇面前,任凭蔺雨潇走过楼里 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溪娘。好像,又不止溪娘如此。
其实蔺雨潇想问的是:那么溪娘呢,她的休息时间呢?而溪娘要自己见识的妓楼风采又是如何呢?
到了晚上,蔺雨潇就知道了。
琴女给蔺雨潇送完饭便匆匆离去了。
虽然只几眼,但琴女与她早上见着的模样不相同了。她嘴上涂抹了红艳的胭脂,眉间也点了一点红,也许还有其他地方也做了修饰,但就蔺雨潇看得见的两点,就让蔺雨潇觉得,琴女整个人都变了种气质,好像她瞬间就年长了好几岁。那身衣服,倒是和上午给蔺雨潇送饭时穿得一样。是啊,明明穿着一样,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
不止琴女,整座楼都是。
白日冷冷清清,晚上歌舞升平。
蔺雨潇出了房门站在廊上就看见楼下舞池群芳争艳,而琴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弹着琴。
曲声,歌声,扭动的腰肢,欲落不落的肩纱,更多的是男人的笑声。
衣着华贵的、满面书香味的,腰上玄着宝剑的。
老的,小的,与正当青年的。
有个男人强行将一位姑娘搂到了怀中,一只手从姑娘的脸上开始往下游离,到了大腿,在姑娘的大腿内侧揉捏。
舞池中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蔺雨潇看着下面所发生的一切,一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廊上的护栏。
那被男人搂在怀中的姑娘是笑着的,任凭众目睽睽之下,那双手在她的**部位游离。
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中,蔺雨潇甚至能听见那姑娘的呻吟。
不止这一处,各个角落,或者,台面上。
那些男人露骨的,不加掩饰的,像一匹饿狼,直接将姑娘们扑倒在地,为所欲为。
有跳舞的姑娘被扑倒在地,他们不是在欣赏舞蹈,琴女面前的姑娘一个个被拖走,可她依旧板板正正的弹着琴。
终于,有尖嘴猴腮的男人歪着嘴笑着朝琴女走去。
蔺雨潇再也站不住了,正要朝楼下走去,肩膀又是被按住了,有人站在了蔺雨潇身侧。
又是溪娘。
“这是她们的职责,你去干嘛?”溪娘说。
“他们在行不轨之事。”蔺雨潇道。
溪娘双手撑在围栏上,看着下面的荒唐景色。她脸上毫无波澜,想必是见怪不惊了。
见溪娘没阻止,蔺雨潇又要往下走。
却听身后传来溪娘的声音:“如今世道就是如此,那些女子多是无家可归之流,我不能白收留她们,她们倘若是真想活下去,做这些事,是必然的。”
可清白对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如若她们如此任人践踏,那早晨,被那些男人恶言羞辱,也是想当然的了。
所以会被看不起。
蔺雨潇脚步一顿,低声道:“世道不是这样的。”
曲声单薄了,不再有歌舞相衬,琴女坐在舞池最角落,原本,好多姑娘将她挡在了身后的,可那群姑娘一个个被扯开。
那个长相丑陋的男子已经到了琴女身前,一只手摸上了琴女的下巴。
可琴女置若罔闻,仍专心的弹着琴。
“琴女又出来接客了呀。”那男人说。
回应他的只有琴声。
“别弹了。”男人说。
曲子加快了节奏。
可这却激怒了男子,他喝了许多酒,脸涨成了猪肝色,妓楼里的酒很贵,他若能喝那么多,定然是不缺钱的人,所以,那男人高扬起的手甩向了琴,琴被拂落在地,琴女一双手,也见了血。
男人那一掌带了很大的劲,毕竟是个酒鬼,怎么会手下留情,琴女也跟着那琴,被甩在了地上。
那丑陋的男人并没有去扶琴女,而是又伸出那只丑陋的手,怪笑着去摸琴女的脸。
“我们有个不成文的快意,男人嘛,建功立业,不过,如今这世道,不值当,或者成家立业,不过,出了你们这种好地方,花钱就能随意快活,娶什么黄脸婆啊,那最最快意的是,找琴女颠鸾倒凤,琴女童颜之姿,一些七老八十的人你也伺候过吧,都夸你会服侍人呢,特别是让哑巴琴女在床上发出声,那滋味,真是快活,哈哈哈哈哈哈哈。”
蔺雨潇一路将那些男人扯开,又不免拉上仇恨,与那些男人厮打起来,可她目光不经意往琴女那边一瞥,就看见琴女双眼含泪。
别的姑娘蔺雨潇不知道,但若是琴女,蔺雨潇知道,琴女一定是不愿意那男人触碰的。
可琴女并没有反抗。
所以,蔺雨潇快步往琴女那边走,有被激怒的男人往她肩头砸了个板凳,有人往她脚上踹了一脚,她其实大可以回身与那些人纠缠。
可是若琴女哭了,蔺雨潇便觉得,自己对不起琴女为她洗的衣服,送来的饭。
她在那丑陋男人的嘴巴还未触及到琴女脸上时,终于一瘸一拐赶到了琴女身边,抬腿往那丑陋男人脸上狠狠一踹。
那男人被踹到了柱子上,又从柱子上滑到地板,台面上的姑娘与男人们尖叫着,还有奴仆装扮的人指着蔺雨潇骂她大胆。
可蔺雨潇不管这么多,忍着一身疼痛,将琴女扶了起来,护着,琴女的手还在流血,蔺雨潇傻了好一会,才想起身上有条丝帕,急忙裹住了琴女的手。
不知道是痛还是害怕,琴女眼睛里的泪打着转,终于要落下来。
蔺雨潇心一颤,看着那滴泪要从琴女眼眶落在脸上,琴女还是哭了。
蔺雨潇赶忙有伸出手,抚上琴女眼角,带走了那一滴摇摇欲坠的泪水。
她现在是以男儿身的身份活着的,实在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太唐突了,可是看着琴女嘴角的胭脂花了,额头上发丝凌乱,还有那摇摇欲坠的泪水。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词: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