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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情势对宋军极其不利,他们翻山越岭而来无法披挂铠甲,也无法携带长兵器,只带了盾牌、战刀以及弓箭,部分士兵携带了弩箭。
在面对长矛重甲的西贼军队时,无论在人数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后面是堰塞湖和峡谷,可谓背水一战,宋军只能被动地抵抗敌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但宋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利,狭窄的山道使西贼军队无法一次性投入所有的兵力和宋军激战,他们只能用远距离射箭,近距离由重甲士兵冲击的方式和宋军搏杀,尤其他们居高临下,有着强大的冲击力。
在一片喊杀声中,又是一轮数十名重甲士兵冲了上来,张辰大喊:“给我顶住,结盾墙!”
百余名士兵大吼一声,举起盾牌冲上去,迅速结成了盾墙,拼死抵挡西贼甲兵的冲击,在一片轰然冲撞中,两名士兵的盾牌破裂,长矛狠狠刺进人群,血浆迸射,两名士兵惨叫一声,当场身亡,与此同时,宋军的长矛也同样将两名西贼甲兵刺穿倒地。
一阵猛烈的冲击过后,双方就像两只拳头一样死死顶在一起,长矛失去了冲刺的作用,战刀也劈不开冷锻甲,他们只能用身体做对抗。而西贼的甲兵凭借着重甲加上居高临下的优势,企图一举将宋军士兵逼入湖中,宋军拼死抵挡,双方就这样僵持着,随后便是甲兵撤退后的再一次冲击。
后面的士兵则发箭和西贼士兵对射,双方箭矢如雨,皆有不小的死伤,张辰则在两名士兵盾牌的掩护下,专射甲兵的眼睛,连续射杀二十余人,令西夏甲兵恐惧万分,不得不低头和宋军对抗。
对岸种朴率领的五百名士兵也同样遭遇到了西贼甲兵的阻击,西贼已经全军列阵,举起一丈余长的铜矛和宋军对抗,密密麻麻的长矛如同一片树林阻挡了宋军上岸。
而在西贼甲兵背后,还有数百名弓弩兵不断向站在水坝上的宋军放箭,迫使种朴及其麾下只能举盾抵挡,但还是有士兵被箭矢射中,痛苦地倒在大坝上。
种朴急中生智,对身后士兵大喊:“不要冲击,就这样对峙,争取等到援军赶来!”
情报军的任务本来就是夺取水坝,同时防止对方拆毁水坝,这样对峙虽然夺不了水坝,但至少对方也无法拆毁水坝,等援军杀到,双方再包抄杀敌,自己也不至于伤亡太大。
此时西岸的张辰部已经面临西贼甲兵的第五次冲击,张辰的声音已经哑掉,他仍然坚持嘶吼道:“亲卫队上!”
护卫张辰的亲卫队也大吼着冲了上去,用盾牌结成了一堵墙,黑暗中,很多人都闭上了眼睛,迎接西贼甲兵手中铜矛猛烈的撞击。
“轰!”一声巨响,几面盾牌碎裂,长矛疾刺进人群,一名士兵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刺进人群的矛头,几名士兵跟着猛地一拽,将一名西贼甲兵拖进了人群,几把锋利的长刀狠狠劈下,结果了地上的西贼。
张辰又抓住机会连射三箭,三名西贼甲兵仰面倒下,就在这时,山顶上终于传来了号角声,一千名宋军精锐在杨怀仁的带领下从山下杀来。
杨怀仁冲在最前面,他武艺骁勇,挥舞大刀如入无人之境,一口气连杀数十人,连西贼军的副将也被他一刀劈杀。
山坡上聚集的西贼士兵霎时一阵大乱,纷纷向后撤退,千余名西贼甲兵见势不妙,也纷纷沿着山坡向北撤离。
情报军士兵一阵欢呼,愤怒地提着长矛追击,一连刺翻数人,这才不再追赶,望着敌军后撤。
对岸的西贼军队似乎也接到了命令,开始缓缓后撤,他们后退一步,种朴便率士兵前进一步,双方就像有默契一样。
只片刻,这一部西贼甲兵也退进了山林,种朴率领士兵顺利占领河岸,他果断制止了士兵追击的冲动:“莫要追,只盾牌不要放下,当心西贼使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西贼已经全部撤退,这时,一名士兵从对岸奔来道:“种将军,指挥使让你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你去告诉指挥使,我们这边阵亡十七人,伤六十一人,不过伤势不算严重。”
张辰这边的伤亡统计也出来了,阵亡二百三十一人,伤四十二人,伤亡几乎达到了一半!
第一次实战伤亡便如此惨重,着实令张辰心中难过,他坐在一块大石上默默地望着士兵将一具具尸体搬走。
一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部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让张辰心中充满了强烈的自责,他犯下了两大错误,不该带刀,应该带箭,不应该带弓,而应该带弩,用军弩加上透甲箭在五十步内可以射穿西贼士兵的重甲。
这时,杨怀仁走到张辰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安慰他道:“你用仅仅五百人却杀死了近千名西贼,战绩已经足以傲人了!以往我们和西贼士兵对战,损耗都是旗鼓相当,何况这回主要是没有携带铠甲和长矛,否则伤亡还会大大降低。”
张辰摇头道:“人已经死了,说这话也没有意义,我只希望自己能吸取教训,日后绝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我父亲当年第一次打仗伤亡惨重,差点被祖父斩了,大家替他求情才打了八十军棍。况且你还是文官,打成这样也是少有了,别自责了,快继续部署一下吧!我担心西贼会反扑。”
张辰点点头,他立刻命令挖土装袋,在两边山坡修筑了两条简单的防御线,将剩下的六百多情报军一分为二,两边各驻扎三百人,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这时,山顶巨石峡处点燃了一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在夜色中格外刺眼,百里外清晰可见,这是在通知荔原寨处大营的宋军赶来支援。
宋军主力大营,高高眺望塔上,两名哨兵正严密注视着山谷内的动静,刚才一名哨兵似乎看到了一丝火光,注视良久,他们终于看到了,在峡谷深处数十里,确实有火光在燃烧。
这可是重大军情!一名哨兵急忙爬下了哨塔,向中军大帐狂奔而去。
大帐内,西军主帅郭逵正在向十几名大将部署最后的作战方案,他在一块木板上挂出了横山峡谷的地图,指着后桥川对众人道:“根据最新的情报,后桥川阻塞的湖泊水位深达三四丈,这就意味着整个峡谷以北都是一片汪洋,泄洪与否对我们都没有意义了。
若是泄了洪水,那至少便要等到冬季结冰我们大军才能继续北上,但显然这个方案不现实。”
“我们可以改走古原道!”一名大将提醒道。
郭逵点点头:“改走古原道的前提,是情报军能成功夺取大坝。再加上洪水不泄,我们才能走古原道。”
郭逵在地图的古原道上一指:“西贼必定也希望我们走古原道,我们如今没有选择,不管是绕道也好,强攻也好,银川城都是我们过不去的一道坎,否则就算我们主力过去,后勤辎重也过不去。”
“不如利用后勤辎重诱引西贼军出,应是拿下银川城的一个好办法。”
郭逵淡淡道:“或许是一个办法,但实际上这个办法已经在二十年前用过了,相信西贼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他们在外围部署了大量斥候,就相当于长了无数双眼睛,是真是假可瞒不过他们。”
“那就只能强攻了吗?”
“或许可以用南北夹攻的办法。”
郭逵在银川城南北各画了一条线:“事实上,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将大量的攻城武器运去了几处边寨,西贼军的策略早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时,一名亲兵奔进大帐,高声禀报道:“启禀太尉,后桥川方向有火光!”
郭逵蓦地转身向大帐外走去,众将领也纷纷跟上,这时,后桥川方向的火光更加猛烈,站在大营内观之已然清晰可见。
郭逵的双眼眯了起来,这道火光意味着张辰和杨怀仁已成功夺取了水坝。
他当即挥手下令道:“燕通,你即刻率五千军赶去后桥川口,一定要给我保住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