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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宁秋水讲出那个叫做孙隼的人带走了几具没有心脏的尸体之后,方山的脸色变了。
宁秋水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怎么了?”
他问道。
方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雨刷器,呼吸声有一点沉重:
“缝尸匠里有一门禁忌术,叫做『六纫』,他应该是在利用『六纫』来打造一具特殊的尸体。”
宁秋水眉头一挑。
“听上去像是『弗兰肯斯坦』。”
方山微微一怔。
“弗兰肯斯坦?”
“一个科学怪人,用尸体碎片拼凑起来的怪物……你接着讲。”
听到宁秋水的解释,方山思索了片刻,点头道:
“对。”
“有点这意思,不过通过『六纫』缝合起来的……不只是尸体。”
宁秋水眉毛一挑:
“不只是尸体?”
方山皮笑肉不笑。
“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六纫』是将六个人的身体与思想缝合成为一个。”
“全部?”
“全部。”
“那不是变成了一个肉球一样的怪物?”
“你太小看缝尸匠这一行了。”
方山拿出了宁秋水车辆前方储物柜里的烟,自顾自地点了根。
宁秋水注意到,方山点烟的手在抖。
“被『六纫』缝合出来的『人』,外表和你我没什么差别。”
“但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宁秋水笑道:
“难不成还是鬼?”
方山斜目。
“你可以理解为……人造出来的『鬼』。”
宁秋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方山满脸写着认真。
这意味着他没有开玩笑。
“鬼不是人死后的魂魄吗,还能人造出来?”
方山摇头。
“这里我要更正你的一个观念,鬼和人类的灵魂是两码事。”
“所谓的『鬼』,是人死后蕴藏的剧烈的怨念和某种『诡异』融合诞生的恐怖存在。”
“它们的力量超乎寻常的强大,而且很难被杀死。”
“被『六纫』缝合出来的鬼,只能帮它的主人做一件事……”
宁秋水追问道:
“什么事?”
方山的目光中带着几缕忌惮:
“杀戮。”
“它的主人不喜欢谁,它就会去杀谁!”
听到这里,宁秋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既然被『六纫』造出来的鬼这么强大,为什么十二年前的那个缝尸匠不用这个方式造鬼?”
方山吐出了一口烟,目光锋利。
“这是一条不归路。”
“缝尸匠本来就经常和死人打交道,身上阴气重,手上不能轻易沾血。”
“被『六纫』做出来的鬼杀掉的人,因果是会算在缝尸匠的头上。”
“一旦鬼开始杀人,它主人的心脏很快就会腐烂。”
“做我们这一行的,除非是有深仇大恨,不然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术法。”
宁秋水也有些疑惑了。
这完全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管是陈老还是『幕后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能活下来,不大可能会用这样的缝尸术。
“除了用于『六纫』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用途了?”
方山回道:
“还有就是像『陈老』一样,将自己的心脏装到被选中的特殊无心尸体里面,但对方不会这么做。”
“就像你胸膛里的那颗腐烂心脏,虽然还活着,可是没有你身体的掌控权,也永远不会有。”
“只有你不断喂食,它才可能一直苟延残喘下去。”
“除非有一天你专门再为它找到一个完美的『壶』,它才有可能『活』过来。”
宁秋水了然。
『幕后人』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做局,将所有人都拉了进来成为他的棋子,自然不会甘心像陈老那样活着。
那已经不能算是活着了。
二人坐在车里抽着烟,沉默了有一会儿,宁秋水又问了一个问题:
“一般来说……被『六纫』制作出来的鬼杀多少人,缝尸匠的心脏才会彻底腐烂?”
方山想了想。
“三五人。”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只杀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心脏的腐烂程度是可以接受的?”
“嗯。”
“缝尸匠所有想杀的人都死掉之后,被『六纫』制作出来的鬼会怎样?”
“会自己分裂,消亡。”
宁秋水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陈老』将他的心脏塞进我的胸口时,嘱咐我说千万不要亲手杀死活人去剖心,否则我会活过来,什么意思?”
方山淡淡道:
“字面意思。”
“如果你杀了人,再把对方的心剖出来装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对方就会在你的身体里『苏醒』。”
“『陈老』的心脏已经腐烂了,它争不过那些鲜活的,有自主意识的心脏,最终被吃掉的将会是它,而你身体的控制权也会被对方剥夺。”
“此后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使用你的身体,直到某天你的心脏腐烂,你就会彻底消失,而被你杀死剖心的那个人,也将完全地取代你。”
宁秋水光是听着这话,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此时,他深深地感觉到了第八扇门的恐怖。
这扇门里,不仅仅是敌人变得可怕了,而且血门已经开始对诡客的行为做出了限制!
一方面做出限制和惩戒,另一方面又专门派特殊的NpC(陈老)去诱导诡客们触犯规则(杀人)!
试想一下,能够活到第八扇门的家伙,有几个是手上没有沾过血的呢?
那些拿着两封甚至是三封信进入血门的人,何尝不是最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互相残杀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杀人的人在这扇血门中很快就会被清算!
宁秋水知道,在后三扇血门之中虽然1/10的隐藏规则还是会生效,但是也会被大幅度削弱。
在第八扇门甚至是第七扇门里,团灭的诡客可不少!
“去喝杯咖啡吧,天太冷了。”
在车里抽完了第二根烟,方山摇开车窗,将烟头扔了出去,双手搓了搓。
宁秋水瞟了他一眼。
“大晚上喝咖啡,你不怕失眠?”
方山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
“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事儿,你觉得我还能睡着?”
宁秋水耸了耸肩。
“我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我想着也只有你能解决我的这些疑惑了,要是你还有个什么徒弟,学生之类的,也可以介绍给我,下次就不来烦你了。”
方山嗤笑了声。
“徒弟?”
“我当年也就是信了邪,被我师父骗进了这一行里。”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我还去收个徒弟,那不是害人家?”
车辆缓缓行驶在密集的雨幕中,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家雅致的咖啡厅,二人进去之后订了二楼的包间,隔着窗户静静欣赏着外面的夜雨和灯晕。
“我突然觉得,你之前的想法可能是对的。”
喝着热腾腾的咖啡,冷寂了很长时间的方山突然又开口,语气变得格外的严肃。
他看向窗外夜雨的眼神格外深邃和凝重。
“什么想法?”
宁秋水问道。
方山道:
“那个孙隼……他不会无缘无故收集那些尸体的,这家伙很可能是真的要使用『六纫』缝出一只鬼。”
宁秋水眯着眼:
“你的意思是……他有一个或者两个迫切想要杀死的目标?”
沉默片刻,方山缓缓点头。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