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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酒从记事起,就被师父耳提面命,说要努力训练,一定要有自保能力。
可是随着长大,随着了解自己的爸妈身份,以及了解自己的天赋,她开始想,师父收养自己,到底是看在自己父母都是守护时空的战士份上,还是自己的天赋。
因为她的爸妈是异能界里的天骄,是世族死敌,从血液里互相排斥,一见面就必须你死我活的那种,最后却克服一切相爱。
生了孩子。
而他们的孩子,继承了他们两族一切天赋,并极好地融合在一起。
她的天赋是超越一切的,是最好的苗子。
盟主说她要强大,要保护自己,可从她有记忆开始,别人就喊她小盟主,长大后更是说她是盟主继承人,而盟主从不反驳,还一直叮嘱交代提醒着她的使命责任。
很多时候,她都想问孟主一句:师父,那些本该是我的使命责任吗?
不是。
是他们强加给她的。
不知怎么的,就理所当然地是了,动不动的,就总是以此来压她。
听到她质问,司徒岳转过头来看她,“你就是在怨我。”
“我说我不敢,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会怨你。”姜酒眸光清冷,“你又为何不敢正面回答我的疑问?”
“……”司徒岳沉默了片刻,似是无法对此问题做出回答,转移了话题,“你在那个时空发现了什么?”
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姜酒不再询问,如今时空问题她脱不了干系,必须成为守护中的一员,这个问题知道答案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就这样心照不宣。
她回答:“那个时空震动得厉害,我之前一直想联系你问你,是所有时空都那样,还是只有那个时空。”
“那个时空最严重。”司徒岳道。
姜酒微顿:“是二十年前留下的祸根,还是一百多年前?”
司徒岳:“都有。”
他说,一百多年前那次时空震荡,差点毁灭时空,最后牺牲了很多人才稳住。
“谢灼就是在那场震荡里诞生的异端。”说这话的时候司徒岳看着姜酒,“你是不是对他动了心。”
姜酒垂眸:“是不是又怎样。”
司徒岳叹了一声,“阿酒你一向很聪明,想必,关于谢灼,还有宋绮,你有很多想不通的疑惑。”
姜酒抿唇:“我和宋绮真的是血缘亲人?”
“是。”司徒岳回答得干脆利落,“你们二人是同卵双生子。”
这个问题,姜酒心里早就有了确定答案,听到盟主这样说也不惊讶。
不过,看来她最初的猜测就是正确的,宋绮那样跟她一样年少近妖的存在,不可能会是宋易海那种人渣的血脉。
只是……
“我不明白,跨时空生存会影响时空秩序,为什么还要不顾时空秩序,要把她放在另一个时空?”
司徒岳:“子书家不能出双生子。”
姜酒抬头。
司徒岳起身,又是长长一口深呼气又吁气。
“子书家和姜家从祖上开始就是死敌,你爸妈能越过隔阂在一起,所克服的是你无法想象的痛苦困难,你都不知道他们俩当年啊,那是多么的惊天动地……”
从小,姜酒都是在他嘴里听说的父母。
世代死仇,一边因血液里的敌对相杀,一边又不可抑制地相爱。
可大多数时候,他也不会多说。
只感慨。
“他们两个能够在一起是通过兵管局打造的消除排斥抑制器,但他们生下的孩子竟然融合了他们的血脉,不但没有丝毫异常还很强大,这是一个惊人的结果。”
“可是,只有一个孩子血脉是相融的,另一个孩子体内血液里,是有两股气息相斥的……”
姜酒指尖发紧,“那个孩子是宋绮。”
“是。”司徒岳背着手往外走,“子书家本来就有一个不能出现双生子的诅咒,你爸妈又是这种情况,可谓是把所有BUF啊全占了。”
“所以呢?”姜酒转身跟上去。
“那个时候,你妈依旧在被不同意你爸妈在一起的子书家和一些异能者追杀,又恰逢时空动乱,你爸爸进入了时空战场,迫于无奈,我把你妈妈送到了另一个时空。”司徒岳道。
姜酒皱眉,“你是时空盟主,都压不住吗?”
“时空盟主的责任是维护时空秩序和安全,私人恩怨我可以表面镇压,却也管不住私下追杀。”
“我妈妈被送往的是3号时空?”
“起初是8号时空,但她自己又躲避,绕了几个时空,脱离我们的安排保护,自己去了3号时空。”
也就是宋绮那个时空。
姜酒:“她在那里嫁给了宋易海?”
“你妈都嫁给你爸了,你以为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会再嫁一个?就算嫁,她那样的人也不会看上一个普通人。”司徒岳没好气。
姜酒:“……”
“你妈过去那会,3号时空正好遇到时空震动,你妈换了姓名,在那里救了一些人,那个宋易海是其中一个。
那会你妈才刚刚怀孕三个月,还未显怀,宋易海对你妈一见钟情,就开始对她死缠烂打,你妈拒绝得很干脆,很明确告诉他自己结了婚,并且有了身孕,只是丈夫死了……”
那会,姜璇心里对子书彧是有恨的。
因为两人好不容易突破万难走到一起,子书彧却转身踏进时空战场,独留怀有身孕的她被人追杀。
她对外就说,丈夫死了。
宋易海以为自己可以趁虚而入,甚至说,不介意她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循着异常找过去,才发现是双胎,只有你是正常的,你妈拼了命也要两个都保,只能用禁术对不正常那个进行了血液清洗替换净化以及封印,把她放置在另一个时空。”
说到这,司徒岳回头看了一眼姜酒,“说起来,当年你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谢灼好像还抱过你。”
姜酒:“……?”
“因为那个禁术,需要借用他体内的黑暗力量,不过他并不知道你们是谁,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临时把他抓过来,借用了一下。
姜酒:“……”
她抿唇:“不怕扰乱时空秩序了?”
“时空秩序其实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了缺口,二十年前只是把缺口变大,我们都在寻找挽救的办法,你父亲在时空战场抵御黑暗,时空禁卫军修复着裂缝,可只要黑暗大帝不死这事就不会结束,一个孩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妈去时空战场作战找你父亲的意志坚决,你们两姐妹又不能在一起,你交给了我来抚养,有我护着,那些人就算知道你身份,也不敢再对你怎么样。”
“而另一个孩子,你妈就和宋易海做了个交易,让他抚养那个孩子,作为报酬,你妈赠了他财产,让宋家成为汴京几大家族之一……”
“你等等。”
姜酒皱眉,“你说宋易海能成为汴京几大家族之一,是我妈给的?”
司徒岳:“是。”
姜酒:“……”
司徒岳:“对于宋易海而言,你妈就只生了一个孩子然后死了,死之前,你妈之所以把宋绮托付给他,是因你妈在那待到生产的几个月里,他的确对你妈无比好,你妈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姜酒:“……”
司徒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妈还在那里给宋绮留了一笔[遗产],在她到达那个时空的18岁成年,可以自主独立的时候才能取。
这样的话,如果宋易海是真心,宋绮托付给他就不会受苦,如果宋易海是假心,有那批[遗产]在钓着,宋易海为了钱财,应该也不会让宋绮在那18年里难过。”
“……”姜酒眼底一片阴冷漆黑,“可惜,你们都看错了人。”
“这已经是违反时空秩序的大事,为了保她,我破了一次例,但她在那个世界的成长以及经历,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的插手,只能让她自己在那顺其自然。”
在宋易海的认知里,江湄就是死了。
因为他对她的好,江湄全身心信任他,结果,江湄前脚刚“死”,他后脚就把宋绮扔到了乡下去,娶了舒静这个妻子,有了个仅小了宋绮半岁的女儿……
还是救命恩人。
宋易海,是怎么有脸说出那些话的?
姜酒有点想笑,又有点想杀人。
她深呼吸,忍住,问了司徒岳一个问题,“我和宋绮谁先出生的?”
“宋绮,她比你先出生两分钟。”司徒岳道:“她是你姐姐。”
姜酒垂眸,“那你知道她后续在那边的人生,过得极其惨极其糟糕吗?”
“在那种糟糕凄惨的情况下,她还没成长到这一步,只能说她也继承了你们父母的天赋。”
“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宋绮的存在,知道我爸妈还有一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姐姐,你也知道她在那里被抛弃被欺负,在孤儿院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是时空盟主!”
面对姜酒夹杂着愤怒的质问,司徒岳一声沉喝。
这一声惊得周围忙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还有过来探情况的。
“没你们事。”司徒岳冷声道。
围过来的人瞬间又散开,凑在一起嘀咕。
“小盟主怎么一回来就跟盟主吵架?”
“没打起来就算好的,9号时空刚才又出现了震动,都别看了,赶紧去维护!”
众人散开后,司徒岳上了楼顶,站在大楼的天台上,看着远处城市,他深呼吸,放缓声音。
“我是时空盟主,我的职责使命是维护时空秩序,对抗黑暗大帝,能够允许把她放在其他时空就已经是例外,是看在你父母在时空战场英勇奋战为时空牺牲的份上,钻了当时时空本就不稳的漏洞,让她得以存活。”
让她在那里顺其自然地成长,不去观察,不去影响,待到以后黑暗之战结束,时空秩序修复完成,再把她接回来修正也不迟。
谁都没有错。
他已经尽力了。
而如今,那个时空震动得最厉害的原因,宋绮也占百分之二十。
姜酒深呼吸,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让自己冷静,声音有些低哑,“她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司徒岳道:“待时空秩序彻底修复。”
可如今,时空秩序在彻底崩塌的边缘。
姜酒:“要怎样才能杀死黑暗大帝?”
司徒岳转身看着她:“谢灼。”
谢灼,是黑暗大帝选中的躯体。
谢灼的躯体,是黑暗大帝通往人间的桥梁。
司徒岳说:“让谢灼彻底成为黑暗大帝的寄体,在他们融合之际,用你体内子书家和姜家融合的力量杀了他。”
姜酒眼底凝缩,脑子里一瞬间就通了很多事,“所以在一百多年前发现他被黑暗气息侵蚀之后,没有杀他,没有把他关进时空囚牢,只是带了抑制监控环,还把他放回了自己时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都是为了这一步?”
“是。”
到了如今这一步,时空危在旦夕,这些事也没什么好再隐瞒她的。
“你也没说错,我当初选择抚养你,的确是因为你体内继承的天赋力量,包括让宋绮存活也是。”
司徒岳干脆的,也不再找什么借口糊弄,把计划说得清清楚楚。
“只有彻彻底底杀了黑暗大帝,整个时空才能恢复如初的平静安稳,每一任盟主都在寻找办法,直到一百多年前谢灼出现,上一任盟主从那一刻就开始了他漫长的计划,我只是继承。”
历代盟主在计划里的职责是,找到能够彻底杀死黑暗大帝的力量。
终于,他找到了。
姜酒。
“你和他都是最终杀死黑暗大帝最关键的一环,如果你不行,宋绮体内曾经被清除的力量还可以被唤醒,就由她来动手。”
所以,被不为人知地隐藏起来的宋绮,才是这场计划最终的杀手锏。
“所以……”姜酒声音有些发颤,“从一开始,你们就注定甚至安排了他的死亡……”
“阿酒,谢灼在那个时候本就该死了,用一个本就该死的人成为牺牲体,去挽救整个时空的秩序,对时空而言才是牺牲最小”
即使谢灼本来没有死,即使这人不是谢灼,如若可以牺牲一个人,杀死黑暗大帝,挽救整个时空秩序,也是一场划算的交易。
这个人也死得其所,会被纪念为英雄。
“阿酒,世代盟主都在为守护时空而努力,也牺牲在抵抗黑暗大帝的路上,若我这一任再完不成,整个时空就也会彻底湮灭……”
司徒岳走到天台边缘,让姜酒去看这繁华的世界,“这样的时空,整个宇宙里有高达上千个,主时空十二个,你离开的这半年,11号主时空已经在战斗里毁灭了,就在半个月以前……”
司徒岳施展异能,抬手一挥,在身前虚空划开一个黑紫色的裂缝。
“跟我来。”他先一步地跨进去。
姜酒跟上。
眼前乱光闪过,就出现在一片黑暗里。
“这是11号时空。”
司徒岳打出几缕异能,照亮前方不远处。
“这个时空本来我们的时空,跟你在的3号时空都是一样的,人类繁华,科技昌明,十天前他们还有60亿人口,正在热闹地准备过新年,十天后的现在……”
整个时空运转都停滞,人和建筑在内的一切都粉碎成灰漂浮在空中,成为宇宙中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空气,没有一丝光亮,黑暗压抑。
“谢灼,是我们如今唯一能够想出的计划,还是黑暗大帝自己选择的,我们可以蒙骗过黑暗大帝的,若失败,整个宇宙都会变成这样。”
“阿酒。”司徒岳带着她离开那让人喘不过气,已经被毁灭的时空,回到繁华的1号主时空,长长叹了一声。
“你掉入那个时空和谢灼相遇,并喜欢上他,是整个计划里最意外的一环,可是计划绝不容有失。”
司徒岳的头发花白,脸上胡子花白,苍老的面容上条条皱纹明显,深邃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我看着你长大,你叫我一声师父,我是把你当作亲孙女的,可是……时空……在我的肩上……”
他闭了闭眼睛,“我不想逼迫你,可为了时空秩序,我们都没有选择……”
姜酒捏紧的手指发白,脸色也有些发白,“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抿着干燥的唇,“如果可以直接进入黑暗时空,杀了黑暗大帝,谢灼……是不是就不用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司徒岳又一声长叹,“黑暗大帝在黑暗时空里,是杀不死的,历代盟主的力量也没能杀死他……”
谢灼那个身体,是他的后路。
即使找到了能在黑暗时空杀死他的力量,要多少代价牺牲先不说,他也可以通过桥梁逃到谢灼身体里……
姜酒和谢灼的相遇,成为最超出计划的一环。
上一次,姜酒没有狠心杀死谢灼。
下一次呢?
“阿酒。”司徒岳声音浑厚苍老,“师父不逼你,你若下不去手,就让宋绮来。”
“还有一件事。”说到最后,司徒岳取出一份纸质的资料给她,“谢灼盗窃时空星石一事是有人引导,那个人是二十年前时空动荡留下隐患的源头,你一会去时空总局,他们会告诉你的。”
从训练营出来,姜酒机车开到海边。
她吹着海风,看着从另一个时空带回来的手机里,谢灼和宋绮的照片,脑子里一团乱麻。
宋绮。
她的姐姐。
艰难地存活下来,却被抛弃在另一个时空,过着更艰难的生活。
虽然她也自小没有父母,可她有师父,有罗姨,还有从小一起训练的边怀他们。
她是孤儿,身边却有亲人一般的爱。
而宋绮,什么都没有。
艰难困苦的长大,被以为的亲生父亲编织的一场谎言蒙骗,心灰意冷,性格变得孤僻。
她只有一个人。
谢灼,谢缙程,活了一百二十一年。
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苟延残喘地活着,为此不惜躺进冷冻舱里。
时间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痕迹,就像是上天给他的一场长生恩赐。
为此,他拼尽一切想要拯救自己。
到头来,他并不是长生不死,而是人为,是不能在那个时候死。
无论他再多努力,他都没有办法救自己,然后在未知的未来迎来一场必定的死亡,甚至连杀他的人,都在被精挑细选。
这就是一场,他本人完全不知情的,关于他的漫长死亡计划。
若他知道了,会怎样?
是会受打击疯癫?
还是自嘲地笑着自己竟然那么厉害,能让人为他编织这样一场巨大的死亡计划。
又或者会沉默一阵,然后说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再用最温柔的笑看着她说:“能死在你手里,我没有什么怨言遗憾”。
姜酒把手里一易拉罐的啤酒一口灌掉,仰头望天,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在之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
可现在……
她以为自己不会动心,相隔时空也没什么,最起码彼此都活着。
亲手杀了他,这是一场比生离死别更痛苦的事情。
对活着的她而言,会永远痛苦。
她低头,看着腕间戴着的佛珠,视线有些模糊,其中一滴顺着睫毛滴落,砸在明亮的檀木珠上,很快就又变得一尘不染。
宇宙时空,秩序……
他们生活的时空,不过是宇宙里无数时空里的其中一个。
他们,不过都是宇宙里的一粒尘埃。
而这些尘埃,却要为了保护宇宙时空而战。
姜酒闭上眼睛,眼角滑落的泪先砸落在腕间佛珠上,又顺着佛珠滑落砸进栏杆下的平静大海,别说风浪,连一丝波纹都没起。
再睁开,一片清明冷冽,杀意弥漫。
黑暗大帝,也是尘埃。
既然如此。
那就尘埃杀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