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我叫齐明允,我乃天生贵胄,出身皇族,可这样的身份,我也不过仅仅维持了五年,便戛然而止。
自那个长得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种仙风道骨的道长出现,我就变成了一个痛失尊贵身份的小道童,道号为长渡,意为,渡人渡鬼亦渡己。
当我那个道号为玄一的师父出现时,我心里慌得一批,感觉我要被抛弃了,果不其然,他就是要带我走,来收我为徒的。
我不懂,他看我的眼神明明带着嫌弃,为何还要忍痛收我为徒,他分明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我是皇室子,天生就会察言观色,别人看我蠢又钝,实则我内心明镜清。
我本不愿走,但师父说了,我不走,活不到十岁,我吓坏了,用缩在袖子里胖胖短短的小手指仔细算了算,距离十这个数字还有多久。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我齐明允,竟然没几年好活了。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眼巴巴地看向躺在龙床上的瘦得几近脱相的皇祖父,忽然又有一种庆幸,假如我十岁就死了,绝不会像皇祖父这样,干瘦可怕吧?
看来,人胖还是有点用的。
我捏了一下身上软乎乎的肥肉,黯然神伤。
能活,谁想死?
我用眼神向皇祖父求助,我该如何?
皇祖父却让我走,说我是有大福报的人,才会等来这么一个师父,我有些懵。
如果我有福报,又怎么会变成一个跑都跑不动的胖墩儿,整日背着个药罐子不说,娘没了,爹也不怎么疼,要不是打小被皇祖父关注了一下,他这小身板估计早就没了。
可皇祖父不会睁眼说瞎话。
他老人家让我去,那我就去,因为这个皇室里,他最大,我也只信他。
于是我在皇祖父的眼皮下,拜了师父,入了道,从此世间不再有齐明允,只有道士长渡,乃清平观第六代嫡传大弟子。
因为皇祖父说了,入了道,我就不再是皇室子,对于皇族,我该视若无睹,不参与,不管不听也不理。
所以,在皇祖父大行后,我很快也‘死’了,活着的,乃是道士长渡。
我在皇祖父的龙棺前哭成了一个泪人,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谁都看不到我,或者是说看不到我那师父。
这是障眼术,我师父是这么说的,只要学好了玄门五术,这样小小的术决,我随时都能施展。
而我想的是,要是我施了这么个术诀,是不是代表着,我脱光了衣裳,都不会有人看得见我?
那画面,好像有点厉害。
而这样的话,我不自觉地就说出口了,我那师父的脸比锅底还黑,他更嫌弃我了!
皇祖父大行,我也‘死’了,跟着师父一步一步地离开生我养我的盛京,走出了京师,只是一出城门,我就五体投地,跌倒在地上。
我狼狈不已,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暗,我微微抬头,师父皱着眉站在我面前,遮住了照在了我头上的阳光。
他的嫌弃,真是半点都不掩饰。
我丧气极了。
“能起?”
我一声不吭,决定趴在地上装死,我感觉我的脚已经磨出了水泡泡,一步都走不得了。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还有一声细不可闻的嘀咕,可我听清了。
“我师父没教我,怎么养徒弟,真麻烦。”
我有些想笑,但我不敢。
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养孩子也不会吗?
后来,我知道他是真不会,我算是磕磕碰碰地放养长大的,师父说他也是这样长起来的。
原来,这就是一脉相承,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而我呢,以后会不会也和师父一样?
啥都懂一点,唯独不会养娃?
师父把我背起来,走离了京师,带我走我该走的道,那亦是,大道。
我跟着师父,从北走到南,风餐露宿,靠双脚丈量土地,靠眼睛去看这世间的人生百态,以及,鬼界的万鬼相。
师父说了,我八字离奇,容易招邪祟觊觎肉身,从前在皇宫里是有龙气护体,可出了京师,我便失去了庇佑,可以说,我一路见的鬼,比见的人也不少。
犹记得第一次见鬼,那是个瘦得皮包骨的饿死鬼,他看上了我这一身肥肉,恨不得我把我拆骨吞了入腹,那狰狞的表情,我至死不能忘。
饿死鬼向我扑来时,我身上就有一道金光闪过,向那饿死鬼劈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他就灰飞烟灭了。
我看得傻了。
而我那个在打坐的师父,也才睁开眼,看着那饿死鬼的方向,声音冰冷:“我徒,本真人护着,谁碰,谁死!”
他这话,像是说给那饿死鬼听,又像是说给别的孤魂野鬼听,我一下子就感到周遭的阴气瞬间消失。
我心头巨震,有些欢喜,又有些动容,还有一点酸涩。
哪怕是皇祖父,也不曾这般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他护着的呢!
可这个师父,他这般说。
而此时,有凉风吹来,有股难言的味道钻进鼻尖,我裆下凉飕飕的,冰冷一片。
师父哼了一声,瞪着我:“衣服,自己洗。”
我一怔,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竟吓尿了!
我臊得恨不得钻进地洞去。
师父又说:“为师能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我也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要学好道术,才能有自保之力,否则依着你的体质,被鬼怪分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似懂非懂。
师父便又说:“不学好,得挨我揍!”
我看了他攥着的拳头一眼,生怕他真的揍我,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下。
这就是我以后要经历的世界,有人,也有鬼,也有怪,开始我怕鬼,夜不能寐,怕他们上我的身,吞我的灵魂,后来习惯了,我才惊觉,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鬼有时未伤我半分,但人却伤得我体无完肤,比如我当游道时,给他们扶脉看诊,嘴巴说点大实话,他们会打我,就为了赖我的诊金和卦金。
吃相难看,一点卦金都不愿给,我也只好当场就给他们逆天改命,给他们算穷!
人世间,众生百相,可我,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