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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琉请秦流西看的也不是外人,而是他的嫡亲胞姐江文妍,嫁到了定国公府长房嫡长孙乔子翎为妻。
江家也是书香世家,家族中不论男女都会入学,江文妍自然也是一样,闺阁时,她也是颇具才名的美丽娴雅贵女,出嫁后,夫妻也算是琴瑟和鸣,入门两年后才有孕,而在怀孕后,她的脾气却是见涨,易怒易燥,请了太医扶脉,都说妇人怀孕也是多有性情变化的,产子会好些。
可江文妍却并非如此,她产后,这善怒的脾性就越大,动辄就是发脾气,还得了妇人病,请了妇科圣手调理,总是一波平,另一波又起,常年喝药,使得她的气息不好不说,看诸事不如意,夫妻情分也不复从前。
“你姐夫有侍妾吧?”秦流西听到这里就问。
江文琉苦笑,道:“勋贵里,鲜有不纳妾的男子,何况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在我胞姐出嫁之前,乔子翎就已经有通房伺候。只不过嫡妻未有所出,国公府也还会给这个体面,待我胞姐生下嫡子后才停了通房的药,有孕后才抬了妾。”
秦流西:“如此一来,你姐的脾气更差吧。”
江文琉点头:“是这样没错,但她屋里的侍妾亦算恭敬老实,其中一人还是她自己抬举的。”
“你姐怕不是个傻的?也不怕养虎为患。”秦流西咋舌。
江文琉叹气,道:“后宅女子,总有昏头的时候。她这后院不算太清静,但也不会多腌臜,只是她的病也总不得好,宫里太医固然也有圣手,但妇人之病,到底不如真正的女大夫诊治方便。也是你来了,我才敢开这个口。我是怕她久病失性,把自己给折腾没了,夫君宠爱没了便罢,若连亲儿子和她也生分,那就是人伦惨情。”
秦流西听完了,便道:“听着倒有些像孕后情志郁结于心。”
“哦?”
秦流西解释道:“有些妇人,一旦怀孕,身体之中就会生出变化,或使情志郁结,继而胡思乱想,这郁结一直不得解,严重的话会生出癔症并生出死志,一死了之。”
江文琉脸色微微一白。
这么严重的吗?
“所以做个好夫君吧,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女人,孩子还是冠你的姓,值得你珍重的,莫要人家怀孕,你就去排解什么寂寞,平白伤了嫡妻的心。”
江文琉脸上有些发烫,想说他还没成亲呢,不过对方这话也未尝不是在提醒他。
“不过但凡有女人的地方,就肯定有争斗,你姐又嫁的高门大户,说不准是着了算计也未必。”秦流西又说了一句。
江文琉的视线从她的手上挪开,虽然但是,你说归说,为何要掏出一把瓜子来嗑,跟看戏似的。
大灃有三公,都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开国勋贵,世代袭爵,可三公中,也只剩老定国公还健在,四代同堂,子孙旺盛,也确实是家大业大。
“一般你们这样的书香世家,不是不愿和这样的勋贵结亲的么?但凡你姐稍微低嫁,日子也会清净些吧。”秦流西看着偌大的国公府,悄声问江文琉。
江文琉叹道:“她自己相中了。”
懂了,因为爱情。
前来接人的,是江文妍的心腹管事婆子,恭敬地行过礼,就领着人往她二门去。
虽然江文琉是小舅子,来探望姐姐甚至给姐姐带个好大夫来请个平安脉也是无可厚非,但他始终是外男,又是小辈,国公府规矩也大,于情于理都得先去拜见长辈。
于是,到了二门处,他就看到了他姐夫乔子翎,先引荐了秦流西,让秦流西先往她姐的院子海棠院去,他则跟姐夫去拜见长辈。
秦流西不紧不慢地走着,入了海棠院,就看到院内的风景,下仆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走路更是踮着脚尖走,看得出来这规矩挺严谨。
有两个丫鬟在正房门口守着,看到人来了,便往内禀了一声,有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秦流西站在正房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这屋梁处,眸光轻闪。
“可是少观主到了,我家大奶奶有请。”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丫鬟髻发的丫鬟笑吟吟地向秦流西行了一礼。
听舅爷说,这位可是女冠呢,如今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要托人情才能请到的那位道医就是她。
秦流西向丫鬟做了个道礼,走了进去。
江文妍就坐在靠南窗的罗汉床上,刚才她就透过窗子看到了秦流西的脸,惊讶她年纪这么小,而容貌却又生得俊秀,说实在话,虽然穿着青衣袍以青玉簪挽发,可这身姿这气质这模样,还是让她院里的小丫鬟红了脸,偷偷摸摸地看她。
江文妍没来由地有点生气,这些小浪蹄子,也太不能把持了,就这样也能看红脸。
一生气,她的脸就有些红,因为少食而变得瘦弱的身体,脸上的肉也少了,这一气一红脸,看起来就有几分尖酸刻薄,面目可憎的感觉。
江文妍有些烦躁气闷。
秦流西很快就把外屋的摆设看在眼内,然后看向江文妍,露出一个笑容来。
江文妍扯了一下嘴角,起身向秦流西行了个礼,虽然烦躁,但自小的教养教导她不可失礼。
“少观主有礼,劳你走动这一趟,这边请坐。珍珠,快上茶。”
秦流西从善而流地坐到罗汉床的一边,接过丫鬟递上来呷了一口,说道:“不过是受江公子所托才前来,乔大奶奶不必多礼。”
江文妍看她提到胞弟,难得的露了一丝笑,道:“他有心,我这做姐姐的是知道的,只是我这病从发起至今也有几年了,却是不见好,唉,也不知有没有机会治得好。”
“姐姐胡说什么,少观主医术出众,肯定会给您治好的。”江文琉和乔子翎掀帘走进来,听到这话,不认同地说了一句。
江文妍眼圈微红。
江文琉见状就道:“少观主,快给我姐姐扶脉吧。”
秦流西放下茶杯笑着道:“不急,扶脉之前,也不知大奶奶你们是否容许我先参观一下你的卧房?”
众人一愣,都奇怪地看了过去,参观卧房,是不是太无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