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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流西看向风伯,自从这泥胎神像掐出脸容后,使得百姓奔走相告,认为水神显灵了的消息是早就传遍了,乃至于不少人都前来祭拜。
受了香火信仰,又有救落水之人的功德,风伯更添神性,身上隐有金光流转,让人不敢望其顶。
秦流西干脆就在庙前坐下,和他说话,这使得那小贩频频看过来,眼神充满了警惕戒备。
“你们颜家找的人守庙,颇有点欲盖弥彰,你看看他防我的眼神,但凡我往你这泥胎身伸手,他就得掀我进水,你信不?”秦流西啧了一声。
风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那明是小贩,实则是家族的家卫盯着秦流西,不由失笑,又有几分无奈。
“绿湖这边有不少酒肆画舫,有些人喝了酒,有落水的,也有到处撒野的,明日又是端午了,来祭祀的百姓就更多,而之前有人喝酒了就在我这庙前撒尿,引得族长恼怒,这才换了一个会身手的过来,防着有人亵渎神庙。”风伯解释道。
“可这么守,都很难让人不怀疑你们颜家的动机。”
风伯笑着说:“一般人再怎么怀疑,难道还会往颜氏一族有先祖成神这上面想了?这世间可没有真正令人信十足的神话故事。”
世人有信仰,但不是信佛就是信道,别的什么神话,有人传,但有几人是真的相信所谓神话?
多的人只会信,这世间是没有神的,它不存在。
秦流西笑了:“你一个神说神话故事不存在,有点好笑。”
“我只是半神。”风伯自谦一笑:“离真正成神,可太遥远了。你看这凡人为碎银几两而奔波劳碌,让他们相信神是在的,有可能吗?”
秦流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有挑着担子卖杂货的小贩停下来,向问价的大娘兜售货品。
她收回视线:“你说的也对。”
风伯转回正题:“你来这是有何事?”
秦流西神色一正,沉声道:“又一根佛骨出现了。”
风伯看她神色凝重,不禁蹙眉道:“看你心情不佳,这佛骨难道被别的人得了?”
“嗯,还是我们清平观的叛徒,不过现在,未必是在他手上,兴许在正主手上了。”
“怎么说?”
秦流西把赤真子的事三言两语就说全了,现在他那块佛骨在谁手里,真的不好说。
风伯也觉得有点麻了,道:“如果是正主得了,那他最少有一块,或者两块,作为原主,灵魂和己身筋骨必然比其他人更有共鸣,只要佛骨再面世,气息一动,必能更快寻到。”
秦流西说道:“所以你这里,可有感受到一点?”
风伯看着自己的腿骨,摇摇头:“你手上,不是有一块?”
“不在我手上拿着。”秦流西用手指敲着大腿,道:“但那东西确实是我藏起来了。”
“不怕他来找?”
秦流西双眸微眯,眼底深处有幽光一闪而过,道:“他如果真想搜集全那九块佛骨,迟早会找来的,我等着。”
她只怕他不要这块骨头。
风伯叹气:“这人存在着就是对苍生的一个大威胁,他能逃出来,总不会什么都不干,兴风作浪是必然。”
“可以肯定的是他在下一盘大棋,否则不可能现在还没有动静。”秦流西觉得兕罗是真能忍,出逃至今也快一年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沉默着。
“如果你是他,你会想如何?”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出口,又是一笑。
“集思广益,你先说。”秦流西摊了摊手。
“自从知道我这腿骨是属于他的时候,我也曾看过他的传记,甚至请过地府的府君聚话,了解过他这人,你可知他为何被称为恶佛?”
秦流西不解:“不就是个邪修?”
风伯回道:“是邪修不假,但他修的却是正统的佛法,之所以称之为恶佛,是因为他屠尽千万苍生,乃是靠杀生成佛,被天地所不容,也被那时期的佛道两宗联手镇压捉拿,囚于九幽。”
秦流西脑海里有灵光一闪即过,却没等她抓住,已经消失不见。
“还有,世事变迁这么多年,哪怕被囚于九幽,他从未停止过修炼佛法,哪怕在受罚。”
秦流西讶然,这么卷的吗?
“我只是得了一块佛骨,但看佛经论佛偈,都很容易渗析,还有……”风伯迟疑了一下,神色略有些凝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靠杀生成佛的缘故,我偶然遇见一些不平之事,亦会有想杀生的感觉。”
秦流西知道那佛骨带着的魔力,带着浓重的杀气,看来兕罗当年确实杀了许多人。
不对。
“靠杀生成佛,他当真成佛了吗?”秦流西问。
风伯一怔:“应该成了吧。”
秦流西摇头:“我觉得应该棋差一着。”
“为何?”
“佛陀都在上面。”秦流西指了指天,道:“世人拜佛,常说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那都是什么人,是神仙。你觉得,真正的佛陀会被佛道二宗擒拿,天地不容吗?地府敢囚神吗?不敢的。”
风伯仔细掂量一下这话,却是摇头:“你说的有点道理,可靠杀生成佛,就是成佛也只是邪佛,天岂能容?正因为天道不认可,他才会落得被囚的下场。还有一点,而他若不能成佛,所遗留的佛骨,历经数千年,怎还会有这样的佛力和杀伐之意?”
秦流西舔了舔唇角,说道:“我就当你说得对,他已成杀生佛,却仍不被认可,被囚,那要如何,才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几千年了,他终会想透,想明白。”
风伯的脸色渐渐变了:“你意思是?”
“他想成真正的佛。”秦流西站了起来,目眺远方:“他想成神。”
“什么?这,这不能吧!”风伯有些懵逼,成神,哪有这么好成的?
秦流西看着他,目光深沉,道:“风伯,要想不再被捉拿囚于九幽永无天日,唯有成神一路可走,一旦成神,便是天道,又能奈它何?”
风伯秫然,成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