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心生 第26章 一念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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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苍生观察极远处雄伟壮观的宫殿，风格迥异位于巨山之巅，数量正好为三千之数。这时一位面色青绿，头上长着土黄色头发的高大老者，温言道：“武府主，不愧为人族豪杰，愿将此等逆天机缘，分享给我妖族。如此胸襟气度，令我等惭愧汗颜”。

“我妖族一向不主动与人族争斗，但事关此次迷神妖林上古道统传承，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诸位道友谅解。”

“想我十族空守宝山多年，对此古迹，却是渴望而不可及。今日武府主不计前嫌，我十族为表诚意特送二十万枚墨叶松灵果，以助人族弟子寻找机缘，此果可保一个月之内，瘴毒无忧。此次妖门开启，我等已安排十族其余族人，联手将此地封锁。

我代表十族承诺，绝不会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让其他妖族得知此事，请诸位道友安心。另外待妖门开启，我十族愿意送二十万筑基期妖族弟子先行探路，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武府主闻言与八宗掌教传音片刻后说道：我代弟子多谢青原真人馈赠灵果，不过探路一事还是两族携手，分批而入，方可不失公正，诸位妖族道友意下如何？

青原真人不假思索地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烦请武府主开启妖门通道，生死福祸，凭本事各安天命！”

武垣承心神一动，储物手镯中飞出三个古老的玉盒，解除禁制，玉盒缓缓打开，湛蓝的水珠内符文游闪，赤红的火珠也是如此，光芒之盛，直接将天地南北分成两色。第三玉盒颇大，里边有两桶阴阳百岁血。

武垣承身后四人随武垣承同时掐诀，五双手各打出不同的手势，五行元气飞速旋转，霎时两个圆环慢慢浮现在众人眼前，水接木、木接火、火接土、土接金、金接水形成了两个生生不息的五行之环。

何为百年阴阳岁血？放养凡间男女，从出生至百岁每日卯时、未时、亥时各取一小杯血。男子、女子百岁之前不得失去元阴元阳，且不能人为干涉寿数，任其自生自灭，活到百岁之上自然能成此血。此血被修行邪恶之道奉为圣血，用途甚广且威力惊人。

武垣承将水火二珠打入圈中，施法向着麒麟双眼急速飞去，绵长的大山中央雕刻着一只庞大的五行麒麟，水火二珠飞入麒麟眼眶一闪不见。

武垣承紧接着施法将两桶阴阳百岁血尽数泼入麒麟口中，一瞬间麒麟宛如活过来一般。全身闪烁着黑红之色，一声嘶吼，音波破天，转眼间三千山迷雾尽开，碧空如洗，金色阳光照耀大地，万古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一角。

武垣承、青原等人齐齐变色，焦急地等待着麒麟身下的妖门打开，哪料广场此时出现巨变，一股排斥之力将所有人推至广场边缘，一时间人仰马翻，武垣承、青原等一众大修士都无法幸免，摔了个措手不及，俩人对视一眼神色难看之极，万万想不到会出现如此变故。

此时，空旷的广场被一个阵法笼罩，看不清里边的任何情景。有不少妖族、人族修士不知死活，利用神识查探，一时间上千大修士被灭杀元神，当场身亡。

面对如此霸道之阵，其余人、妖皆恐惧不已，内心升起一股无力之感。

眼看弥天黑雾在缓缓合拢，武垣承、青原二人心知机不可失，此阵神威绝不是他们短时间能有办法破除，为今之计只能先用填命的方法试探，以观后效，二人商议一番后不再犹豫。

武垣承等九个掌教各从灵兽袋里取出一大型藏兵令符，百万人族立时出现在身后，顾苍生看到，顷刻间怒火几欲将胸膛炸裂，他身形微微颤抖着，强忍着上前送死的冲动，什么令牌分明是一杆血红之幡，用一种极其高明的障眼法，却瞒不住顾苍生的一双眼睛。

竟然是邪恶之器噬魂幡的其中一种，还是最为恶毒的活人祭生幡。看情形应该是将少量的修士，大部分无辜的凡人用秘法控制了灵魂，待其恨意滔天之时，将血肉魂魄献给祭生幡，以增强法器威能。现在将其召唤出来，想必是用来试探阵法之用。

他对九宫剑府暗中培养噬血魔藤葫，已下定决心，待有朝一日道法有成，必将此祸害铲除。不是亲眼所见，他断然想不到同为人族，九个剑修宗主灭绝人性，居然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未等顾苍生多想，青原已下令将一万筑基期妖族，排成纵队向阵法冲去。只见水柳族、豸犬族、喙蜂族、甲虫族、角狼族、针花族、泥藻族、鲈虾族、飞雀族、巴叶树族、水蛭族、海蚊族、山蝇族、蜥蜴族、马狮族、章鱼族、蜈蚣族等一百个低阶种族，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应有尽有。

但凡敢临阵退缩者，当场斩杀，其族人立即顶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众妖尽数震死在阵前，化成一堆肉末。血肉越积越多，如淤泥一般在阵法边缘流淌。

顾苍生看着一个个妖族如飞蛾扑火般惨死在阵法下，不由得心生悲哀。弱小，即为原罪。蓦然间，他心中一颤一个念头浮现在脑中，苍天之下，众生平等，我为人族悲惨而怒火难耐，却对妖族之亡只是为弱者感到愤懑不平，偏袒之私心如此明显，岂不是伪善至极？

夫子一再告诫修心为上，修行为下，我怎可因喜好衡量善恶是非？在他陷入纠结之中，心底一个声音响起，你酷爱饱食，嘴馋美味，草木花果、灵肉蛋髓，你吃过多少生命？你控制不住口腹之欲，作恶多端，有什么脸面去指责他人的行径？又何必在此假惺惺地悲天悯人？

暂且不提顾苍生内心进入天人交战中，一万妖族悉数尽亡，一万人族立即换位置跟上，如此反复交替，在骨肉化泥之处，上古阵法的护罩已逐渐被染成一片血色。武垣承、青原等众位大修士见此惊喜不已，驱赶着剩余十七万妖族，几十万人族炮灰全面压进。

命贱如蝼蚁，弱者命运不在天不由己，只在强者一念之间。大多数妖族筑基期妖修，柳芩、蓝心伊等十万多宗门弟子，何曾见过一百二十万活生生的人、妖被逼着送死，如此盛大恢宏的惨烈场面，在不停撞击着他们的灵魂，刷新着他们的认知，刺痛着他们要不择手段变强的道心。

修真界的残忍冷血，在他们眼前表现得淋漓尽致，弱肉强食的吞噬法则，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可言，唯有实力、拳头能决定自由，变强才能掌握权力，改变自身的命运。

大修士们在黑雾消散后，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法力护盾，血肉之泥被踩踏乱溅，在顾苍生的眼中再清晰不过，冲天的血气，如末日地狱之景，刺激着他逐渐处在失控的边缘。

他虽在体质上天赋异禀，却不能循环小周天，更无法将灵魂转化为神识，运用五感防御、抵抗百万人不甘死亡的怨气。好在他生来灵魂强大，才不至于瞬间被冲垮神智，成为一个行尸走肉的白痴。

尽管如此，但他毕竟是一个凡人，没有丝毫修为法力。此时迷失在公私善恶的乱象中，根本走不出来。一心多用本是他的天赋特长，可人往往会败给自身的擅长，受优势限制，反被其害。

他的思想缠成一团乱麻，越想解开死结，越发迷惑，进而缠绕得越多，滚得越大。他一心四用轻松驾驭，形同家常便饭，大部分心神纠缠在解不开的疙瘩中，可一部分心神还在观察破阵中，他没看倒好，正因为看到了惨绝人寰之事，结合纷乱理不清的头绪，二者不断冲击心神，越过临界点后彻底崩溃了。

此时一百二十万人、妖在嘶嚎中尽数死去，阵法八成护罩已是一片血红，武垣承、青原二人跟众长老商议片刻，索性把心一横，派出宗门、妖族里修为偏低、身后无靠山的筑基修士，并强令上缴储物袋。

一时间人人自危，被点到之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有的被吓晕倒，甚至失禁，迎来的却是无情地屠杀。柳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管她认为自己天赋如何，有师尊做后台，可是这么多比她修为高的人接二连三去送死，宗门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包括之前阵亡的宗门长老。

她怕死，她自知出身低贱，不敢心存侥幸，努力保持平静，悄悄地朝蓝心伊靠了过去。

一批人、妖各五千的修士绝望下哭嚎着，自杀式地向阵法冲去，一批又一批，再一批，直到第十四批死干净，武垣承、青原先后收到了不好的消息，令二人心情恶劣至极，一狠心二人直接各命令两万弟子齐上。

所幸杨全武因其为核心弟子之故不在名额之中，但他本人劣迹斑斑，声名狼藉，且对蓝心伊一直心存觊觎，此刻却阴差阳错地救了顾苍生一命。

四万弟子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三万、一万、到了一千之数，碰触阵法不再死亡，剩余千人不分宗门种族，男女之别，控制不住与身边之人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