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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埙的声音,浑厚低沉,朴拙抱素,独为天籁。秀英睁开眼睛,刚下过雨的夜空,清澈透明,安宁静谧。
之前一直觉得脑子不太清醒,忘记了很多东西,现在都想起来了。秀英四处寻找着刚才的埙声,看到山顶上站着一个人。
“刚才是你吹了我的骨埙吗?”秀英问道。
“秀英……你……”裴文德转过身,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微笑着将骨埙递给秀英,“抱歉,我看这骨埙精致,忍不住吹奏了一下。”
“裴先生,这骨埙一直无人可以吹响,既然你能吹奏它,说明与它有缘,就把它送给你吧。”秀英没有去接,“你想听它的故事吗?”
“当然,姑娘请讲。”裴文德与秀英并排坐下,天上月光如水,山下万家灯火。
“这个故事是几年前,一个偶然路过的云游僧人讲给我听的。前朝时的皇宫里,有一株慈姑花,修炼已久,渐通灵性。当朝皇后的姐姐生了个小公子,皇后十分喜爱,时常接入宫中与自己的皇子作伴,小公子日日到御花园练功玩耍,很喜欢挺秀雅致,素净洁白的慈姑花,赞她遗世而独立,不与百花争艳。”
“小公子家世显赫,舅父是军权在握的大将军,公子从小立志,长大后要像舅父那般领军杀敌,保家卫国。慈姑花深受感动,决心也要救济苍生,便化为人形,四处治病救人,赠医施药,帮助了许多百姓。名声传扬开,人们感念她的功德,给她建庙立像,称为神君,受了香火供奉,神君修为突飞猛进。”
“公子果然不负所望,年纪轻轻就屡建战功,十八岁任职校尉,深入大漠,斩敌首将,功冠全军。十九岁获封将军,两战河西,招降胡地,开辟丝绸之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到神君庙中祈福,神君现身相见,倾诉衷肠。公子感动,为她取名宛若,将一直随身携带的家传骨埙赠与她,以做信物。”
“自此宛若长伴公子左右,助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年仅二十一岁便封狼居胥,做了大将军。可公子二十四岁时,外戚集团内斗,在他出征途中遭人暗算,中了毒箭,毒药见血封喉,待宛若赶至,公子已气绝身亡。宛若伤心欲绝,立誓要所有人为公子血债血偿。”
“筹谋了二十四年,经过悉心部署,宛若发动巫蛊之祸,挑拨离间,祸乱朝纲,迷惑皇帝,逼得皇后与太子先后自尽,外戚一族悉数被诛,数十万人受到牵连,血染京都,国本动摇,王朝衰败。”
“精怪干涉人间事,又吞噬了数十万冤魂,宛若隐隐有了成魔之势,天庭震怒,降下神罚。宛若被罚投胎转世,每一世都孤苦无依,孑然一身,横祸而死。这一世,她的出生就是一个悲剧,从小被人唾弃,视作天煞孤星,不祥之人。”
“一次机缘,宛若遇到一个云游僧人,僧人给她讲了这个故事,对她说,如果她愿意跟随自己出家修行,潜心礼佛,从此便可摆脱轮回宿命。可僧人还说,若是她不出家,或许还能再见公子一面,只是此后,仍将世世凄苦。宛若决定不出家,僧人便将这骨埙交予她,只有公子能将其吹响。”
“公子,还记得那株慈姑花吗,”秀英手中一片洁白的花瓣化成荧光,她身体四周有黑雾侵蚀着,“宛若不后悔……”
“宛若……”裴文德泪眼朦胧,伸手想要去抚摸秀英的脸庞。
“阿弥陀佛,待老衲来收服这妖孽。”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老和尚走上山顶,手捧铜钵。
“灵祐禅师?您在说什么,这骨埙不是您给我的吗……”秀英吃惊的问道。
“老衲也不怕告诉你,当初宛若甘愿受天谴,经轮回之苦,是为了换他每一世幸福,与天庭签订了契约。老衲故意引你与女犼同归于尽,以她的怨气破了你身上的契约,如今你的修为都归老衲了。”灵祐禅师举起铜钵,红光笼罩着秀英。
“老和尚!出家是为了修身养性,度化众生,你怎能为了一己私欲如此行事!”裴文德愤怒扑向灵祐禅师想要阻止他。
“施主,老衲看你颇有慧根,今后你随老衲修行,必能大有所成。”灵祐禅师伸手轻轻一点在裴文德额头上,裴文德便晕倒在地,“宛若,你放心,我会收他为徒,让他得我佛庇佑,自然也会永世幸福安康,你安心走吧。”
“贼和尚……你对公子做了什么……”秀英身形消散,化作荧光,被收入铜钵之中,左手的湖丝手套掉落在地上,发出耀眼的金光。
…………………………
鸡叫,该起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该起来给刘大人做早饭了……不,我是宛若,我被那贼秃驴夺去了修为……
等等,不对不对,我既不是秀英,也不是宛若,我是祝南音!南音猛然惊醒过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秀英的床,天刚蒙蒙亮,枕边摆着骨埙……
南音轻轻摇了摇头,梳理着有些混乱的记忆。在仙姑庙中,听到仙姑像似乎在向自己求救,之后就是从这儿醒来,只是当时只记得自己是秀英,这一次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雨林和瓜子似乎都没有进来。
原来秀英并不是**祈雨,而是与女犼同归于尽,大约刘禹锡感念她的义举,认了她做女儿,替她建庙立塔,宣传她的事迹。
那宛若又是什么情况,少年将军,封狼居胥,英年早逝……霍去病!
霍去病去世后二十四年确实发生了巫蛊之祸,汉武帝听信谗言,逼得皇后卫子夫与太子刘琚自杀,外戚悉数连坐,自此西汉由盛转衰。没想到竟然都出自宛若之手,南音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咋舌,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秀英,今日怎么如此懒怠,还不去给大人准备早饭?”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大概是刘禹锡身边那个老仆人,怎么跟周扒皮似的,或许秀英平时太勤快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南音急急忙忙穿衣下床,看了看那骨埙,这会是要找的学士印记吗?拿起来吹了一下,果然吹不响,暂且先放进了腰间的荷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