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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放亮,伊那科斯一路驾车从深夜直到黎明。
在露水打湿他的衣服前,他终于赶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被誉为赫拉之眼的山谷,这里也是全视巨人阿尔戈斯的栖息地。
这位强大的巨人始终栖息于这片山谷之中,遵从着赫拉的命令,猎杀着对人类有威胁的魔物。
人类敬爱它,歌颂它,但同时敬畏它,恐惧它。
据说这位巨人有无数双眼睛,当你看着它的时候,总有一双眼睛会与你对视在一起。
故而没有人类会敢于靠近阿尔戈斯所栖息的山谷。
伊那科斯一般也不会来这里,毕竟那位巨人没有感情,也很难交流。
而他建立阿尔戈斯城,也有几分依仗对方声誉的意思。
不过天后赫拉似乎并未曾与他计较这点小事,允许他使用阿尔戈斯的名号建城。
马车停在了山谷的入口处,伊那科斯停下了车,他尽量小心,控制着自己,不去朝山上看去。
他知道,当他看见阿尔戈斯的时候,阿尔戈斯也会看见他。
虽然知道自己即使不看它也会被发现,但伊那科斯还是畏惧阿尔戈斯的视线。
他沿着青葱翠绿的草地朝山谷中走去,这里是一片极其肥美的牧场。
鲜翠欲滴的青草高过他的膝盖,一眼望去整个山谷中都是绿色的海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拉之眼里是一片绿色的牧场,但伊那科斯猜测估计是这位天后对绿色比较喜爱。
伊那科斯一边回忆着厄洛斯的话,一边四处张望,寻找着自己女儿的踪迹。
他记得厄洛斯说自己可以在溪流旁寻找到伊娥的踪迹。
而这片山谷之中只有一条溪流贯穿,伊那科斯沿着溪流寻找着,但始终并未曾看见自己女儿的身影。
难道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了吗?
虽然心中隐隐有这种想法,但伊那科斯依旧未曾放弃希望,拄着节杖跋涉着。
走着走着,他面前的草地传来了响动声,他大喜过望,立刻拨开了牧草。
但随之,失望之色便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从牧草之中走出的,只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小母牛而已。
即使它看起来十分美丽而又充满灵性,但它终究只是一头带角的牲畜而已。
伊那科斯难掩失望之色,坐了下来,休息着因为焦急和过度赶路而有些疲惫的身躯。
自己的女儿真的还活着吗?还是说引诱自己来到这里,便是对方的目的?
伊那科斯并不知道究竟真相是什么,他只是下意识更想要相信厄洛斯的话而已。
坐在了溪流边休息的伊那科斯,正忧愁着,那头美丽的小牛却十分通人性的靠了过来。
口中发出哞哞的声音,用着还有些短小的牛角,拱着伊那科斯的手臂。
伊那科斯感到有些奇怪,但也只是觉得这小牛神异非凡,可能是天后特意养在这里的神牛。
于是他便伸手揪下一把牧草,试图喂给对方。
但这小牛并没有吃草,反而是舔舐着他的掌心,碧绿色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情绪。
但伊那科斯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和目光去看这头神牛,只是注视着远方,寻找着自己女儿的身影。
直到他的掌心逐渐有些湿润,他才突然惊觉,回过头来看着这头在自己身边的小牛。
这头美丽的小牛,此时正从那双眸子之中,不断的滴落大颗大颗的泪水。
这反常的举动,以及那双眸子之中,有些熟悉的感觉,让伊那科斯身体有些颤抖。
“伊娥?我的女儿,是你吗?”
自己的女儿,他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面前的小牛人性化的连连上下点头,用着牛蹄在地上歪歪斜斜的画着符号。
伊那科斯立刻就明白,眼前的这头小牛犊,正是自己的女儿伊娥。
他又喜又悲,抱住了小牛的脖颈,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我的女儿,为何伱会如此不幸?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走遍了整个国家,也未曾找到你,却没想到原来你是变成了这幅模样!”
“而我终于见到了你,却比见不到你更加悲哀!你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一句安慰我的话也说不出来!”
认出了伊娥,伊那科斯才明白为何厄洛斯当时那么尴尬。
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从少女变成了一头牛,这种事情要如何开口?
还好伊那科斯见多识广,不至于被打击的过于严重,以至于无法站起。
他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便撑着节杖站起了身。
“放心吧,我可怜的女儿,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变回去的。”
“现在,我便先带你回家,不至于在这里经受风吹日晒。”
伊那科斯伸手,想要牵走变成了牛的女儿,却没注意到自己女儿那连连摇晃的头,以及眼神中的拒绝。
他的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就好像太阳躲进了阴云之中。
而当伊那科斯注意到自己身后,那遮掩了阳光的高大身影时,对方已经捏住了他伸出的手。
“窥伺神所拥有之物,不可。”
几乎是一个瞬间,伊那科斯就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一般,被丢到了山谷的入口处。
“初次,不杀,再来,便死。”
如同破抹布一般被掷出,在空中飞舞着的伊那科斯,只能看见那高大的巨人。
它身高有数米,孔武有力,手持着大棒。
而值得称奇的,便是它是背对着伊那科斯的。
但当伊那科斯注视到这个身影时,那宽阔的后背,肌肉一阵拧动,睁开了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全视巨人阿尔戈斯!百眼巨人阿尔戈斯!
原来它便是关押着自己女儿的狱卒,抵挡在了他找回自己女儿道路前的敌人。
伊那科斯被丢飞的身体撞在了山石之上,衰老的身躯喷吐出一口污浊的血污。
在这一刻,他已经近乎丧失理智,被愤怒所吞没。
但他还是保持住了理智,阿尔戈斯并非是他所能面对的敌人。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回身带着几分怒意和不舍的看着山谷中的影子,艰难的爬上了车。
现在他以及顾忌不了那么多了,阴谋也好算计也罢。
只要能够让他的女儿恢复自由,他什么都愿意做。
每次写这些没有厄洛斯参与的事情,感觉就会不由自主的正经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