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啸云被舒怡给骂了一顿,但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瘫在三轮车的扶手上,手臂还往外搭了搭,以便能够最大程度地吹风。
“找人代Y?”
“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啊,我去找个女人结婚是骗,可我也没办法,要是男人能生孩子,那我自己就能给家里传宗接代,你明明自己可以生孩子,还要去国外找人代,都是吃人,你花钱吃,就比我高贵一点?”
“再说了,我结婚那会儿是被家里催得受不了,没办法,那时候我又还没混出头,在剧组里连个配角都不是,顶多演点什么特邀,哪来的钱去国外搞那些,你当我没了解过啊。”
“去鹰酱那边单身生个孩子得一百多万,最最便宜的地方也要四五十万起步了,普通人结个婚才用多少钱?顶多就是十来万的彩礼,只要结婚,房和车家里都会给,不用我自己出钱,可是出国代一个,你觉得我家里是会愿意给钱,还是愿意把给我准备的婚房卖了,接受我是个弯的?”
“姐们,别搞笑了,你这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自己能生,我也没见你生一个,不还是找人代么。”
舒怡眉毛皱了起来。
她盯着钟啸云看了半天,说:
“我找人代,是因为我的职业原因,要继续在节目上活动,不论是当时作为现役爱豆,还是现在能被选中上恋综,那都得要求形象身材在线,更何况我老公不就是馋我身子吗,我身材走样了他也不喜欢了。”
“去国外找人代Y,你以为我没吃苦头?”
“要生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你们男的撸了就行,可女方还得打促排针,用小臂那么长的针捅进去取卵,你知不知道女人一辈子的卵子数量是固定的,取一颗会老几岁,何况为了保险起见还不能只取一颗,否则凭什么医院厕所门上那种诱惑女人卖卵的小广告给的价格那么高?”
“因为这东西很珍贵,如果没有去正规医院,风险也很大!”
“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呵呵,你要不要自己给自己打个蛋再给缝上,试试有多痛?”
现在没有镜头,车也开得快、风声大,只要不用吼的,前面骑车那大哥就听不见他们说话。
于是两人说话显得非常肆无忌惮,几乎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
钟啸云像是第一次认识舒怡似的,眉毛挑得老高,不住地打量她,似乎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被什么脏东西附体。
毕竟,舒怡在节目里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过于好了,完全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说话也很注意形象,哪怕被吓到也没说过半句脏话。可现在看来,果然艺人演技最好的时候,都是在上综艺的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舒怡现在的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有点膈应得慌,所以才说话愈发不客气。
看了好一阵,钟啸云才呵呵一笑,说: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愿意自己生孩子,不还是因为承受不了那种痛苦吗。”
“我见过我老婆进产房的样子,确实痛得很,所以后来我赚钱了,给她的钱也不少,到时候她要是闹到离婚那一步,我把财产给她大半也无所谓,反正以后还能赚回来,人家毕竟吃了大苦头,骗归骗,钱货两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就跟我不大一样了呀。”
“我是个烂人,可我烂得光明正大,被发现了我就认了呗,你呢?找那么多借口,好像生孩子只会影响你这样那样,说到底还不是承受不了生育代价、又想要卖孩子做交换结婚。”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那老公到底什么情况,不过嘛……你这事儿瞒得过一时,难道还瞒得过一辈子不成?你当人家豪门婆婆是傻子,我看你才傻吧,就算小孩DNA是你和你老公的,那嫁进豪门了,你为什么现在还在继续上节目赚钱,不回去当豪门太太,是不想吗?”
前面那部分,听着其实还好,舒怡的心理素质要是连这点话都受不了,也没法在节目上装得如此像模像样了。
可到了最后一句,她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舒怡冷冷看着钟啸云:
“你什么意思?”
钟啸云摊手:
“你看,又急。”
“我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也没有吧,可是你现在这么急,是不是我戳中了什么?”
“以前嫁进豪门的女明星也不在少数,大部分嫁进去之后都息影了,人家还都是那种红透半边天正在上升期的大明星呢,放着大把大把的钱不赚息影回归家庭,说明在婆家呆着比自己出去拍戏上节目要赚得多多了。”
“噢,也有出来拍戏的,基本都是富豪老公家道中落、生意不行,所以得靠老婆出去拍戏还债,养家糊口,这情况也多了去了。”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情况。”
“既然你刚才说你老公能知道祁清漪来节目的情况,哪怕家道中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到要你来参加节目赚钱的地步,更何况你这咖位也赚不到多少钱。”
“让我猜猜啊……”
“是不是在婆家呆着,人家根本不给你大额开销零花钱,也不给你买珠宝首饰,所以你放弃讨好富裕的婆家,出来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花?”
“这样想想也是啊,你既然能生,还要出国找人代Y,应该是早就猜到了婆家会不认可你,提前就做了两手打算,想着哪怕嫁不进豪门,至少自己身材没走样,不用产后恢复期,留了个退路。”
“妙,妙啊!”
说到最后,钟啸云甚至已经开始鼓掌了,手掌合拢拍出啪啪啪的响声,比起鼓掌,更像是在打舒怡的脸。
舒怡已经被他气得脸色发青,胸口不住起伏,眼中的怒意掩盖不住,火星子都快点燃眼睫毛了。
她双拳死死握住,指甲掐进掌心,持续的锐痛传来,才让她保持住理智,没有继续被激怒。
舒怡倏然松开握拳的手,冷笑:
“你在这猜我的家庭状况,还挺好笑的。”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着离婚的时候把财产分大半给你老婆,你以为自己很牛吗?直播那会儿的时候,网上恐怕都已经传遍了,你一个隐婚生子的男明星,要是跟你老婆没谈好条件,她曝出你是骗婚gay的事情,再有背景,难道影响这么恶劣的情况下还能把你给保下来?”
“我虽然资源没你多,没人往我嘴里喂饭吃,好歹还能自力更生靠着上节目赚钱养活自己,你呢?你要是没有金主,噢,就是你所谓的男朋友,自己还能吃上什么饭?”
钟啸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盯着旁边的舒怡,半晌,似乎并没在意她刚才骂自己的话语,也有可能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全网骂的心理准备,知道网上恐怕已经把自己骂开花了,总之现在,舒怡骂人的攻击力在他眼里基本就是挠痒痒。
“以前当笑话,我现在倒是觉得那些网友说的没错。”
“他们说,吃得苦中苦,能吃更多的苦,吃得人中人,方为人上人。”
“看来我还是不够狠。”
“你忍辱负重咬着牙,这种情况都能忍住不离婚,啧啧啧,有你这本事,我早克服心理障碍去找富婆了。舒怡,你不仅能去代Y生孩子吃其他女人,连自己都这么能忍,我佩服!”
“要不这样吧啊,你要是真想嫁豪门,我给你支个招,你去找陆思源问问,他那儿门道多着呢,我听说之前他想让那谁去搞这个傍大佬,最后那谁不识相啊,还给他揍了一顿,喏,问他呗。”
舒怡愣住,不知道钟啸云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在给她介绍什么门道。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面色一言难尽:
“那谁?哪个,谁?”
钟啸云努嘴撇了撇,那表情可以说是嫌弃,又像是掺杂了点更加复杂的情绪:
“难道你还知道其他揍过陆思源的人啊?还不就那一个。”
…………
总控室内。
直播间,有一块屏幕被分成了左右两个画面,左边的那个,在左上角标注为【舒怡隐藏摄像头】,右边的左上角则标注【钟啸云隐藏摄像头】,分别是钟啸云和舒怡的仰拍视角。
他们彼此胸口都有一个貌似收音器的正方形物品夹在衣领,大小嘛,就跟用手比个OK那个圆差不多大。所有嘉宾都以为那东西只是收音用的,但实际上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为了避免再有意外发生,节目组连夜搞来了新设备,这实际上是一个伪装成收音器的隐藏摄像头,同时具备拍摄和录像两种功能。
一般情况下,嘉宾胸口夹着的这东西是不会打开的,因为在外拍摄时,身边会有摄像机和pd,而回到别墅之后,里面除了卫生间之外到处都是监控,嘉宾要换衣服的时候要么进厕所,要么拿衣服短暂盖住镜头,这类涉及**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打开。
唯一一种需要打开摄像头的情况,就是嘉宾在外行动,且由于意外,跟拍pd没有跟上。
毕竟才出了当着直播遇到通缉犯的事,节目组神经格外紧张,生怕在直播的时候遇到歹徒同伙报复,不仅配合官方让众多便衣混进工作人员队伍,还做了几手准备,隐藏摄像头就是其中一个。
但在安装的时候也没人能料到,在这么多人都已经大翻车且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嘉宾队伍里居然还藏着一位重量级人物,非但跟钟啸云一样隐婚生子,还特么跑去国外代Y,还嫁入了豪门!
砰的一声!
李文生把自己手里的节目环节设定本卷成一个筒状,狠狠往桌上砸去,同时嘴里爆出一个单字粗口。
“操!”
他捂着后脑勺,感觉头晕眼花,拉着身边的夏流说:
“去……去把选角导演那组人给我喊来……”
“老子要把他们打一顿……老子要弄死他们!!!”
总控室内不仅有李文生,还有夏流、孟云达,以及三个刚刚跟聂文瑾谈完事情回来的官方人士,也就是祝成标、秦凯以及冯常平。
当着三个官方大佬的面,李文生叫嚣着要弄死选角导演一组人,尽管只是口嗨,但影响还是不大好。
只不过,祝成标等人都保持缄默,没有出声阻止他的意思。
纵观整个节目的所有嘉宾,钟啸云爆隐婚生子,任拓捅伤嫌疑人没有曝光但官方正在与他斡旋,宋梦然是个给人当三的歪屁股,聂文瑾高冷影后人设塌成普通社畜,韩非自曝精神问题,陆思源本来只是有点打压竞争对手的嫌疑。
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个代Y隐婚嫁豪门的舒怡跟钟啸云杠上,连带着把陆思源找韩非拉皮条被揍、祁清漪出身祁家的事情也一起抖搂出来了。
这事落到谁脑袋上都是个天大的黑锅。
等到节目结束之后,除了本身知情的孟云达,恐怕再没有其他电视台的领导敢再用李文生这位导演,他混了大半辈子,职业生涯算是在这档节目上栽完了!
不找选角导演麻烦找谁麻烦?
八个嘉宾,如今已经没有一个彻底干净的,即便是出身最好背景最干净的祁清漪,身份被曝光之后一定也会有舆论导向她是个赞助塞进来的关系户。
谁说只有道德败坏犯了法才叫翻车?人设崩塌,向大众隐瞒后被发现,这都他妈叫翻车!
更何况,大部分人的问题,节目组事先都是不知情的,顶多就知道韩非脑子有点问题,祁清漪家世背景不简单,谁能想到他们俩才是问题最小的!
李文生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捂着后脑勺,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夏流差点给他叫外面随时候命的医疗队过来。
好在不久后他终于缓了过来,那口不上不下堵在嗓子眼的气咽回肚子里。
他求助般看向孟云达:
“孟台,这事现在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