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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徐徐,迎面轻拂,空气凉爽。
南城衔珠码头,闲人已经清退,客船货船也暂停泊运,同文知事李白龙大人率百官翘首相待,今日便是知府大人归来的日子。
数日之前,工部将新的登闻鼓送抵临县,知府大人不辞辛苦,以最快的速度前去主持开鼓仪式。
而后他又充分发扬父母官精神,在临县搜检卷宗、清理弊案,亲自过问半月之前的临县城郊火灾事件,并且走访县属各村镇,慰问父老,奔走劳苦,不惧艰辛,将治下子民的福祉放在了第一位。
也是老天庇护善人,知府大人的勤政爱民使他恰好避开了花州官场上的巨大风波,也错过了向北宁皇朝正统效忠的机会。
而今,结束了临县的勤政,知府大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李白龙注视江面,露出一丝冷笑。
知府去临县时是乘车,要在路上慢慢体察民情、倾听民意。
回时却坐船,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这真是耐人寻味。
他不禁想起了昭王几日前的来信。
皇叔在信中劈头说道:“成果出得太快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然而,问题也是出在这里,我和大司农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能干……”
昭王之所以把李白龙派到花州,是因为他知道花州的文化环境何等扭曲变态,也明白李白龙此行的难度。
他知人善用,又耐心厚道,本拟给李白龙三个月的时间,只要三个月后局面稍有起色,便可以加大投入、对李白龙予以重用……没想到上任十余天,局面就有被扳过来的迹象了!
花州的愿力香火,竟然止住了十数年来逐渐下降的颓势。
皇叔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惊的是……由于局面扭转得太快,许多观望的势力有点坐不住了。
“上个月在临县说你时,我只透露了一部分内情,并非是存心隐瞒,只是你那时没做出成果,当时就说,徒乱人心。现在且诉你一二……重振教化司之事,反对者甚众,你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庙堂博弈即将开始,皇室和灵御派会替你遮挡风雨,毕竟花州是皇道祖地,六大派很难插进手来。只是你将来若要执掌教化司,必然要直面朝中的攻讦,你有盟友,也会有敌人,而有的时候,敌人也可能会变成朋友。”
皇叔作为顾命大臣,性格中有身为政治家的谨慎一面,但豪侠的一面也没有完全消失,他的字迹中有振奋也有无奈。
“我直说了,明确不希望教化司成事的,有正念寺、漕帮和仁心堂,因为在这条路上,他们有先天的优势,并不希望后发者把短板补齐。”
“希望教化司成事但不希望你成事的,自然是锋林火山。”
“玄元宗在可与不可之间,毕竟现在是道法派掌权,他们不太在乎这个。”
“你十几天便稍稍扳回局面,简直是世之大才,我虽然为此欣喜,但也不得不担心你的未来。你若害怕或者迟疑,现在抽身,时犹未晚,消息我已暂时封锁,连灵御派也不知道你已经做出成绩……你现在就可以从容退到碧游天,借口推说你做不成此事,从此安心助其军改。”
“这是你最后抽身离去的机会,到目前为止,我仍能信守承诺,保证你能安全返回碧游天,不会受到太多的打扰。”
“否则,你就只能一路跟我生死与共了。”
看得出来,后面的信,皇叔写得很纠结,以至于稍稍有点失了方寸。
他从本心出发,绝不愿意放跑李白龙这块稀世璞玉。
但另一种情感,却在驱使他以坦诚相待。
因为历数人生中的诸多重大经历,昭王是凭诚心而非欺瞒,胜了又胜。
那些追随过他的,那些正在追随他的,那些已经阴阳相隔的,那些已经功成身退、却还在与他注视同一片星空的挚友们,每一个灵魂都在催促他凭着本心说话……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个。
对此,李白龙只是回信道:“我,同文李局,打钱。”
皇叔毕竟不知,李白龙早已猜出所有真相。
而且已经借官方强推的流量热度吃到了巨大的红利。
《皇极战天传说》的热度水涨船高,销量遥遥领先,控评室的数据男工们业务越发熟练,在与花州同行们的鏖战中不断地提高自己。
愿力也因此猛猛狂收。
所以,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
区区一个花州,刚卖这么几天,几乎就收到了前四卷在临县赚到的半数愿力!他简直不敢想象真的入主教化司,成为文曲总局局长,执掌提调天下同文事之后,又能借此在大齐全境收到多少愿力!
这个总局局长,我当定了!
思绪被身后的声音打断:“是那艘船!府尊大人到了!”
李白龙目光转回江面,果然有河泊司的官船缓缓驶入。
据皇叔之后送来的第二封信说,朝堂已经开始暗斗,不过庙堂之事,与“同文李局”无涉,李白龙要关注的,有两件事。
其一,花州知府施大人要回来了,他是孟公一系的人。
昭王在信上愤愤然道:“国贼欲争功,我正与之理论斗法,此人狡狯贪婪,必会唆使其爪牙与你争吵捣乱,你且紧守门户,不要为其所趁。”
其二,漕帮在花州根基很深,平素碍于祖训,不会直接干涉皇土的地方事务,可教化同文之事事关重大,他们可能真的会下场。
“花州漕帮,乃是马家大房一系,时近漕帮大选,三马争漕之事即将重演,大房、二房与三房都在寻求盟友。所以大房若是对你发难、阻碍此事,便有可能争取到正念寺、仁心堂乃至锋林火山的支持。”
“以云公之心机手段,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会尽量争取二房藤公中立。”
“三房的现任龙头,我也会接触……但是三房实力最弱,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你要做好在花州跟漕帮大房干一架的准备。”
“万事小心。”
皇叔又在信的最后加了一句。
“我一生以诚待人,未有相负,只是这次为了留你,还是耍了些手段,虽此心光明,然暗室犹觉亏心,日后一定还你。”
他这么实诚,李白龙反而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越发敬重皇叔。
……但很快又陷入自我怀疑。
皇叔说的“耍了些手段”,包不包括这番话?
不愧是大齐魅魔,境界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想着皇叔前后的两封信,及至此时,官船靠岸。
河泊司官员亲自放下船板,从船舱中请出一位绯袍金带的大官,此乃本市的最高行政官员,知府施大人阔步而出。
李白龙记得皇叔叮嘱,将此人打上了“孟公鹰犬”的烙印。
只是脸上露出诚挚笑容,拱手拜道:“见过府尊大人。”
身后的官员,自通判章淳以下,齐齐跟着拜道:“见过府尊大人。”
那知府不用搀扶,一跃跨过船板,走上岸来,脸上也不见笑容,只是瞟一眼李白龙,轻轻拂袖,淡淡道:“诸位免礼,这位想必就是李大人了,年纪轻轻,幸进为官,行事跳脱,总不太好的,为何不走科道正途啊?”
在场众官,心中齐齐一震。
——好家伙!
刚回来怎么就顶上了?
李白龙笑容收敛,直起身来,直视施大人。
他淡然道:“在下以举人之身,便能做好从四品同文差事,若是考上进士再做正印官,岂不是衬得有些知府太无能了些?”
施大人冷笑道:“做好了差事?倒也未必!可别扯虎皮擅作威福,欺凌无辜商贩,羞辱下吏属官……本府权御花州,可有监察众官的责任,李大人,为官须谨慎,可别留下手尾,届时被参上金殿,可不太妙啊。”
李白龙只是摇头道:“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罪臣高必进奸谋暴露之际,大人不在花州,没看成这热闹。”李白龙淡淡道,“好在,花州有施大人在,热闹是不会少的。”
施大人冷笑道:“罪臣?朝廷未有定论,高必进便不是罪臣,这事儿李大人说了不算。花州有没有本府的热闹,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李白龙只是一笑,他后退两步,拱手道:“同文局事忙,今日拜见了大人,也全了同州为官的礼数,施大人,这便告辞了。”
话不投机,便要一拍两散。
只见李局目视通判教谕等人,问道:“各位是跟我一起走呢,还是跟知府大人一道回去、汇报一下工作?”
——好家伙!
这就要站队了吗?
众官心中叫苦……虽然他们都看过了李白龙的宝贝,也共同参与了揭发高必进立功事,然而知府回来,是现官也是现管,这却两难了。
但通判与武学教谕作为花州领导班子的一员,已收到了皇叔的亲笔信,这个站队问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两人甚至没交换眼神,便争先恐后要说话,抢到新的沟子机会。
就在这时,知府大人叫道:“且慢!”
李白龙回头。
施大人语气平静道:“本府临行前,拜托高必进替我掌印、主持府事,而今高大人被李知事拘禁关押……”
李白龙纠正道:“只是两限,请他配合调查。”
知府不去理会这种程序正义的托词:“听说在这之后,李知事便当仁不让地接过同知与知府大印,替本府与高某管理府事。此举合不合规,得报朝廷评议,所以暂且两说。而李大人在代理知府与同知事时,其决策是否合理,其动机是否无私,却要由本府一一监察……”
他伸手延请:“所以,请李大人随我回衙,正式交还印信,并将近日政事处理、用印状况,一一述职,由本府监察审核。”
章淳闻言,不禁看了李白龙一眼。
这就是在找茬了。
李大人在执掌两印的时候,确实下达过一些奇怪的命令。
至于知府与同知的日常事务,虽未积压,一直在照常处理,但想来李知事年纪轻轻,又不是精通官场事务的老手,恐怕也有疏漏处……知府一心要挑错,恐怕真能让他寻出不少问题来了。
他想了想,便径直说道:“回禀大人,李大人年轻谦逊,不敢擅专府事,所以代理行印时,常常与……”
章淳便要开口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一揽,主张李白龙处理日常事务时是与他商量的……这样的话,便能让知府稍微投鼠忌器。
没想到李白龙接口道:“常常与高必进商量处置。”
施大人差点呛了口水:“……谁?”
李局字正腔圆地回道:“高必进。”
知府瞠目道:“你让这一个罪官帮你处理公务?”
“怎么,监狱里就不能办公吗?”李白龙又说道,“以及,高必进不是罪官,这是大人亲口说的。”
他妈的,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知府想说李白龙此举违规,又说不好犯了哪一条规矩,毕竟李白龙主张“不是关押而是两限”,声称依然保留了高必进的官身体面,那他继续处理同知公务,顺便代理知府职责,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通常来说,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因为高必进背着这么大的黑锅,肯定会全心做事,毕竟不敢再背上一条“罪行败露、心怀不轨、乱政胡为”的罪过。
可恶,年纪轻轻,大权在握,为什么这么谨慎!
都是跟谁学的!
施大人有些恼怒,拂袖道:“无论如何,现在代理权柄在李大人手中,当与本官同回衙门,正式交印还权!”
说完之后,他目视章淳等人,讲道:“听说最近花州颇有大事发生,本官初回,须听诸位一一陈述,请各位随行吧!”
李白龙连续两次压住了知府的气焰,只是旁观冷笑。
于是众人分别乘车,向府衙行去。
人多嘴杂。
很快,“府尊今日归来,于码头与前来迎接的李知事话不投机、不欢而散”的事情,便如长翅膀般飞了出去,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李白龙坐在车上,不一会儿,章通判钻了进来。
“知府来者不善……”他脸色凝重道,“我刚刚与他说话,试探了几句,见他有恃无恐,必然有所凭恃。这老小子平素便跟我们不太亲近,毕竟他是孟公的人,前途远大,不屑与我们这些没前途的杂官厮混……”
章通判小心提醒道:“他刚一下船,便与大人作对,一定是奉了孟公的命令……孟公与昭王一向不对付,大人得小心些。”
李白龙点头,想了想,低声吩咐道:“你去跟教谕他们讲一声,咱们老规矩,到了府衙,大家在堂下伏着,听我一声令下,便一起冲进来……”
章淳悚然道:“让他跟高必进作伴去?”
“想什么呢!”李白龙瞪了他一眼,“先让他看看宝贝!”
“如果他不吃这一套呢?”
李白龙断然道:“说明他胆大包天……想想看,连锋林火山的报复都不怕,那会是什么人?以我在临县的经验,不怕锋林火山的,多半就是魔门。”
马车先后到了府衙。
施大人居然等在门口,等李白龙下车,哼了一声,摆手示意。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二堂。
李白龙听到背后通判他们的脚步声,又望着府尊的背影,一路跟他进了三堂,随手将门关上。
他刚想从衣服里掏出宝贝,便见知府猛然回头。
“兄弟!”施大人诚恳说道,“外面人多,我先给你赔个罪!”
他妈的……有点卡文,还得回去修改文章,又有两章被警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