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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
来抢亲?
……呸。
怎么我自己都绕进去了。
昭王乃是皇族族长、本朝梁柱,其尊荣地位,与六大派宗主平齐。在大齐,“皇叔”这个称呼只属此一人,其保扶幼主、镇守国门的功名更是传唱天下、人尽皆知,李白龙当然知道他是谁。
可问题是,他来干什么?
李白龙想起一事:“先前闻人琢到来,十六王世子与他同行,声称说皇叔派他来临县做事……难道是因为这个?”
锋林火山已大败亏输,闻人琢既死,那世子也翻不了局面。
更何况熊敬炎睚眦必报,那晚世子跟他呛声、驳了他的面子,熊师兄得势之后,便立刻报复了回去,声称世子“煽风点火、挑起两国大战”,直接将对方扣押,现已经递解上京、交付宗人府了。
以皇族族规之森严,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难道皇叔是来道歉的?”
一念及此,李白龙沉吟道:“虽说是贤王,但为了此事,便单枪匹马赶来、上门认错道歉,有失皇族颜面体统,不至于吧?”
“不必猜了。”
七师叔白衣如画,轻纱蒙面,飘然而至,刚刚举派迎接大司农,七师叔便被掌门安排、接待皇叔,她的身份刚刚好。
而今,师叔的双眸依旧静如平湖,只是凝视李白龙,透出一丝好奇:“我问过了,皇叔回答爽快,目的有二。”
“第一,他先前脱不开手脚,遣人做事却识人不明、没有交代清楚,让族中的蠢货把事情搞得不成样子,他得来赔个不是。”
“第二,他说得清楚,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征辟你做官。”
李白龙更加愕然。
“神经病,莫名其妙。”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征辟我做官?什么官啊。”
“没说,他说事关重大,只能跟你面谈相告。”
“……”
完全想不明白,李白龙摇头道:“简直荒唐,且不说我刚闯下塌天大祸,锋林之事被北宁宣传的人尽皆知,八锋台恨不得生嚼了我,近几年连武举都很难考了,更别说征辟做官了,怕是一上任,锋林系的御史就得用弹劾奏章把我淹死……昭王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中,龙傲天兴奋地飘出来:“我想到了!昭王已经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却秘而不发,只说来征辟你做官,届时再生毒计,诱你入白虎节堂,喝令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你拿下,关入死牢之中,喂下码字母猪药丸,让你从今以后胎胎不绝,一万字一万字往外生也!”
“白痴。”
李白龙根本懒得搭理他。
他妈的昭王的人生经历比龙战天要狂拽叼酷霸一百倍,他会对一本连做梦YY妄想都非常保守的低俗爽文感兴趣吗?
就算感兴趣,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每日时间宝贵至极,消遣消遣也就罢了,哪来的闲工夫亲自跑来找原作者?
他对几位长辈说道:“我为灵御派谋划一二,颇有成效,因此受碧游天看重,想必是因此入了皇叔之眼,况且击坠飞艇的内情,许多人一定很感兴趣。昭王来找我,多半为了此事。”
“然而他要无功而返了……除了灵御派,弟子不做他想。”
这是正论,灵御派下了死力,无论是恩情还是道义,亦或是利益考量,灵御派都是唯一选择,根本不必犹豫。
“见还是要见一面的。”
掌门师伯说道:“贤王亲至,我们的礼数务必周到,不能避而不见。只是他说什么,你恭听就是了,就说考虑一二,事后再客气拒绝,若是昭王强逼威胁,你就去跟大司农商量。”
李白龙点头道:“是,只是先来后到,弟子还是先见大司农、与他商量妥帖,再见皇叔,与他言明,也就是了。”
掌门想了想,点头答允:“倒也是个办法,事不宜迟,你这就……”
就在这时,七师叔幽幽说话。
“你们别急……听昭王的意思,他好像要先去强逼威胁灵御派。”
凌竹馆乃是招待男性贵客的别院,大司农便在此下榻。
农劲草老爷子换了一身乡下地主常穿的员外服,净了面,又在身上撒了些香料,戴上小帽,绰着一杆烟枪,更显人畜无害、一团和气。
看他现在的模样,完全没有曾经统管大齐农业部的威势与官气,那张和蔼慈善、满是笑纹的脸上,显出一股农民式的狡黠与淳朴,权谋的心计和锋利的爪牙则几乎全然敛藏,刚刚李白龙第一眼见他时,便觉得老头子的面相神韵,颇似李雪健老爷子演的张大帅。
现而今大司农收拾齐整,他推开门,对着等在院中的熊敬炎张开双臂,来回转身,展示自己,脸上笑容灿烂,褶皱都堆在了一起。
只听他笑吟吟道:“敬炎啊,看看老夫这身打扮,像不像得了闲趣的村野匹夫啊?”
熊敬炎哈哈一笑,由衷道:“先生本就是帝国农夫,耕作天下,如今去职归隐,已是田间地头一老农耳,这叫回归本色。”
“对,对!”
曾经的帝国宰执听过无数的溢美之词,但这几句说辞尤合心意,他面皮抖动,露出自得自矜的得意笑容——就像秋收时节,自家田地麦浪起伏、庄稼繁茂,村里有人夸赞他耕种有道,这对农夫来说,乃是最高的赞誉。
他将烟袋插在后颈衣领,揣着手缩着身子,在院中踱步,像个啰嗦的老人一般絮叨起来。
“咱们灵御派啊,御天地之灵为己用,说起来很威风,其实不过是靠着天公公、地爷爷吃饭,很多立派持身的道理,都是从地里刨出来的。想要不忘本,你那就得种地下田、赶牛驱马。出过力了,种出果了,很多事儿才能看得明白、想得透彻。”
他撇了撇嘴,揣着的手向着北面晃了晃:“你看锋林火山,听说他们年青一代的许多人才都不学冶炼锻造了,这就不好,长此以往,人心就浮了,觉得神兵利器都是从货仓里长出来的,也就忘记了百炼成钢的道理。自居勇力,胡作非为,觉得锋林火山天下第一,结果就要栽一个大跟头。”
熊敬炎跟在他身后,只是点头应是,却没有说话。
因为这话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只见老爷子说到这里,看向院中另一人。
那人是他带进谷中的唯二随从之一,也是重装合成团的战车统领。
当日战后、熊敬炎对李白龙发出招揽邀约,这位统领觉得灵御派都担上了国战的干系,而李白龙蒙此大恩,居然不痛哭流涕、当场表态归附,反而扭扭捏捏、有推塞之嫌,实在是小看了灵御派,于是便出言挤兑。
熊敬炎一向说到做到,今天接到大司农,立刻便告了状。
农劲草曾是帝国宰执,做事条理,知晓此事之后,仍是先加速赶到百花谷,见到李白龙、亲眼确定此人对加入灵御派没什么抵触抗拒之心,便松口气,而后着手处置失言的战车统领,要给李白龙一个说法。
他盯着跪在院中的战车统领,叹了口气:“不过今天,老夫倒是发现,而今灵御派的许多年轻人也不种地了,这可不是好事。”
受罚者低头道:“属下失言,请大司农责罚。”
“你不是失言,你是根本不明白。”
大司农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叹了口气:“早说过啦,灵御派的人若不种地,更是会飘起来。万物有灵,能者御之,咱们能随意驱使天地万灵,更是打下如此江山基业,使灵御派威震天下,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咱们别说御兽御禽御虫了,就算是御人,也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对方头颅更低:“……属下不敢。”
“看看你,跟虫子咬坏的西红柿一样,又瘪又酸。”
大司农揣着手走到他身侧,尥起脚侧踹了他一下,加重了语气:“傻孩子啊,人才,人才是什么?不是鸡狗羊鱼的,给点吃的,就能自己给你看家护院、生蛋长肉,人才是什么?是牛啊!”
“那是宝贝!你不仅得用心去喂,还得好生伺候照料,陪它玩耍,让它知道你对它好,它有灵性,也会对你好、报答你。”
他说着说着,面露微笑,似是忆起往事。
“牛这种生灵啊,又狡猾又淳朴,会耍小聪明,会使小性子。它也知道耕地累,不爱出力,你想给他套笼头,也得哄着求着,看准机会,一下子才能给它套上。套上了笼头,它也就认了,乖乖跟你下地去了,干完活儿后,你好好帮它刷洗按摩、喂它吃饭,它也不会记恨你,下次套上笼头,该干的活儿它还干……”
“至于打?那可不敢打,牛犯起倔脾气,往地上一趟,你把它鼻环拉断、把它打得皮开肉绽,它也决计不会动一下。”
大司农说到这里,拔出烟袋,点了点战车统领的肩膀:“听懂了吗?”
“懂了?”
“那我问你,李白龙是什么?”
“是……是人才,是牛,是宝贝。”
“屁!”
大司农一烟袋敲到了他的头上:“李白龙?那是药圃里的芝草!牛要是犯浑,你还能抽两鞭子,最不济时,杀了还能吃肉哩,那千年灵木不爱开花结果,你能把它怎么样?鞭子有用吗?身份有用吗?恐吓有用吗?”
他露出无奈的神色,摊手道:“你想要灵药圣果,就得弯下腰来,浇水施肥,像孙子一样给人家捉虫理枝,笑脸问,大爷,舒服点了没有?”
对方不敢回嘴,头深深低下,一言不发。
“朽木,朽木啊。”
老人见状长叹:“灵御派就是得种地,肯弯下腰来,便知道世间道理,知道比起硕果累累、仓储丰盈,面子这种事情何足道哉。你们这年轻一辈,不屑种地,觉得灵御派如何了得,觉得哪怕是世间大才,也只配受我们驱策,久而久之,就会像锋林火山一样,早晚栽个大跟头。”
他用烟袋点了点对方肩膀:“道理都说给你听了,可想你现在明白,难哉矣。着你卸甲,去种三年地,等汗水摔进土中,地里刨出果实,你就明白我今日的道理……世间有宝,天生地成,想要攫取,就得先弯下腰来。”
对方沉声应道:“是。”
于是农劲草不再理他,反而搓了搓手,露出期待笑容。
“好,小老儿浇水施肥,本派群策群力,终于到了结果收获的时候啦。”
他下意识想要把烟杆递在嘴边,想起一事,苦着脸放下:“唉,从前天开始就不抽了,嘴里应该没味了吧?”
将烟杆扔给熊敬炎,他又从怀里摸出木盒,取出一片鸡舌香,含在舌下,对熊敬炎说道:“敬炎啊,你闻闻,我说话还有烟味吗?”
“……”
这会儿就算是熊敬炎,也觉得过分了些。
“老爷子,李师弟斑斑大才,可也不至于让您做到这般地步吧……”
“唉,你也没听明白。”
大司农指了指他,说道:“这次为了李白龙的事儿,出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平了多少麻烦,担了多少干系?”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橘皮似的老脸,咧着嘴,露出一个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差我这老东西的,啊,一副笑脸吗?”
“……老爷子教训的是。”
“对嘛,腰弯下去,脾气收起来,诶,人家沐风栉雨、自个儿长成这么大,你都要把人家收进仓里了,陪点笑脸怎么了?你们年轻人,还得多种地,才能明白勤快的道理。我笑那漕帮龙头舍不得本钱,玄元宗的牛鼻子扭扭捏捏,明明近水楼台,嘿,最后还不是被灵御派占了先?”
老爷子笑嘻嘻地走向院门,伸手去推,一边笑道:“今番不急延揽,且把李白龙邀到碧游天小住,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马相敬下马迎,今年便能把婚事定下来,让他再也逃脱不得!”
“大事既定,便能让他主持军改、结盟玄元宗,毕竟在他的计划中,我们的空天军与装甲旅本来就是要搭载玄元宗巧器的,到头来,张玄洪偷偷收的弟子、结下的人情,还不是得为我灵御派所用?我这就叫渔翁得……”
——得意的声音停滞。
门外荫中,站着一人,落叶飘下,洒在肩头。
龙章凤质,面如冠玉,荣仪恭美,德辉内蕴,有护国安民之大功,秉圣德而遵王业,乃是当朝帝下第一人。
此刻正在拂风摇叶中向着两人灿然微笑。
大司农笑容消失。
曾经的帝国宰执喃喃道:“我艹他〇了个逼的……”
天潢贵胄恍若未闻,向大司农长揖而礼。
熊敬炎跟在身后,心中微震,立刻拜道:“见过昭王。”
大司农僵在原地,脸皮抖动,直似被人当头劈了一刀。
沉默片刻,他突然嚷道:“敬炎!备车!走了!走了!回家去了!”
昭王闻言,三步并作两步抢上来,抱住农劲草,连忙叫道:“老哥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不认识你!”老爷子挣扎道,“走了!不要了!李白龙我们不要了!给你了给你了!以后兄弟也没得做了!快快放手!”
“别别别,不是您想的那样!”
大司农口沫横飞,怒道:“谁信!你亲身秘密来此,岂有好屁!”
昭王拼命拦他,抱着他只顾叫道:“有说法!今次是有说法的!而且不抢!真的不抢!已跟碧游天说过了!说好了都!”
他连哄带劝,将大司农推进院中:“锋林火山的事,兵道的事,玄元宗的事,全都有说法!容弟一一道来!”
老爷子还在发脾气:“不讲道理!不当人子!我们浇水施肥、砸进血汗,你你你你竟来吃现成的!你这勾人的雄妖精,惫懒的公狐狸!他妈的都几十年了,怎么还喜欢收集良才俊彦?不行,这次绝不能让你!”
皇叔笑嘻嘻将大司农按着坐下,亲自斟茶,陪笑道:“弟早已金盆洗手,不做那勾当了,这次确有要事,要请那李白龙差遣……”
农劲草目光灼灼,喝道:“你已得手了?”
“那不能够,老哥哥当面,弟是懂规矩的,不说通贵派,绝不开口。”
皇叔看一眼周围,熊敬炎识趣,与新农民一起退下,昭王流转玄功,压住凌竹馆,周围再无眼线探听,便压低了声音说话。
“那件一直做不好的要紧事,好像被李白龙误打误撞做成了……”
他凑到大司农耳边,嘀咕了一番。
老爷子正在气头,然而很快,表情从愤怒变成惊讶,从惊讶变成愕然,最终竟变成了一丝难以压抑的狂喜。
他犹自不可置信:“……当真?”
“兹事体大,岂敢大包大揽。”昭王沉吟道,“然而……当有三成把握。”
“三成……够多了!”老人喃喃道,“也太多了……”
“是,所以……”
昭王握住大司农的手,目光真挚,诚恳道:“让他试试,如何?不成的话,原样奉还,成了的话,你们自己也不愿让他窝在碧游天了吧……”
农劲草沉默片刻,突然把桌上茶杯扬过去。
“公狐狸!”他怒斥道,“又来对我耍弄手段!”
皇叔丝毫不怒,抹去脸上茶水,哈哈大笑起来。
好!这一章五千字,六点前写完了!
而且在今天又出去打球锻炼的基础上!
晚上还有一更!继续努力。
不过天天万儿八千的更新,完全攒不了存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