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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日,我初次提出愿望,想见一见他。
“母亲不同意,是父亲心软,偷偷带着我去庄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弟弟,他被养在一户远亲家中,他们不敢苛待他,却也不会真心待他。
“其他孩子在一处,唯独他远远地站着,局促不安地想要加入,却被他们推开,嘲笑他是野孩子。”
昭华默默听着,想象着那画面。
以前魏玠极少说过他儿时的事。
她也没问过,他小时候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只是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出身高贵,没有受过人间疾苦。
没想到,他从出生后就被抛弃了……
面前的魏玠还在讲述。
“血脉相连,我心疼他,不懂为什么弟弟不能回家。
“那天我们一起过生辰,父亲带着我们在田间穿行,我和弟弟牵着手,偷偷在他耳边保证,等我当上家主,就会接他回家。
“那之后,我时常央求父亲带我去找他。
“但是好景不长。
“七岁那年,我患上恐光之症。”
昭华接上话,问。
“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换了身份?”
他下巴微压。
“没错,那时我不能见光亮,行事多有不便。
“为了家族稳定,父亲和母亲决定,让弟弟暂时替代我。
“那时谁都没料到,这一替,就替了十几年。”
昭华听出一丝违和,质问,“这是何意?难道这些年,你们一直把他当做替代品吗?”
虽然很不忍,可必须承认。
“是。尤其是母亲,尽管我患上不治之症,母亲依然把我安排在隔壁厢房,和弟弟一同受课。
“她认为,我是长子,这魏家家主,早晚该由我继承。
“起初那段时间,弟弟跟不上授课先生,我在隔壁,时常听到母亲用戒尺责打他。
“听着他隐忍的哭声,我却无能为力。
“后来,他越来越刻苦,也终于达成母亲的期望,可我再也听不到他的笑声。”
他望着昭华,对她说。
“殿下能够体会他的处境吗?
“顶着别人的身份,为了不暴露这个秘密,必须按照那个人的脾气秉性生活。
“并且终有一天要让位。
“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包括‘魏玠’这个名字,包括与他一同长大的随从,因此他拼尽全力去抓住那些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渐渐变得偏执,变得会让人感到害怕,但是,他只是太害怕孤独和离去……长公主殿下,这就是我的弟弟。你真的了解他吗?”
昭华的心被一股力量攥着。
想到她曾说过,她喜欢的,是那个心怀天下、为民请命的魏玠,而不是执着于小情小爱,为此不惜伤人的他。
难怪他那时的表情那样难看。
他执着于她,是因为他本身拥有的太少了。
昭华眼中涌上一阵酸涩。
她迷蒙地望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现在在哪儿?是有意躲着不见我吗?”
“殿下,故事还没完……”
“假扮一个人太久,渐渐就不认得自己了。
“他变得痛苦,想要离开魏家这个牢笼。
“他学习医术,也是为了治疗我的恐光之症。
“而我同样遭遇着折磨。
“始终身处在黑暗混沌中,我几度想要自戕,结束这荒诞的日子。
“而支撑我活下去的,是他时刻的陪伴。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他也越发忙碌,没法一直陪着我,于是他就将宁栖梧的书信塞给我,告诉我,有个女孩在等我。
“每次她送他什么,他都会保管好,亲自交到我手中。
“他跟我描述她的近况,我也在黑夜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