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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送到的时候,解剖室里已经等着四五号人。
法医助理推着平车把这名女性的尸骨拉过来,又协助林法医将已经白骨化的尸体在解剖台上排列成正常人的形状。
多处碎裂的颅骨就摆放在最上方。
岑廉看了一眼,并没有文字泡出现。
看来这样是一位在法律意义上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没能从受害者头上看到犯罪记录并不值得意外,岑廉开始继续观察被摆放整齐的骨殖。
“椎间盘有点突出,颈椎不是很好。”袁晨曦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就能看出这个。”
但是这个特征并不具备特殊性,康安市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白领们很多都有类似的疾病。
“这手的关节磨损还挺严重,”曲子涵第一时间看向这名女性尸骨的双手,“感觉可能是从事客服或者程序员之类的工作?”
武丘山摇头,“这个二次尸检的时候已经排查过了,没有相关的报案记录。”
这种细节是比较容易观察到的,二次尸检的报告非常详细,其中排除了很多种他们猜测或者没猜测过的可能性。
“也不一定是工作导致的特征,”岑廉看着已经白骨化的手,“长期高强度玩电脑游戏也有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逻辑足够顺畅的路子都被前面两个专案组堵死了,他干脆从一开始就往比较冷僻的方向思考。
“是有点鼠标手的意思,”曲子涵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不过一般人顶多伤到肌腱,她这关节磨损的程度如果是打游戏,那肯定不是每天一两个小时那种随便玩玩,估计是经常泡在游戏里的。”
这倒是个之前从来没思考过的方向。
“长时间高强度玩网络游戏,这姑娘不会是个代练吧?”唐华十分震惊,“二十多岁的姑娘当代练,感觉不算很常见。”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那我们先假设她是个骨灰级网游玩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通过游戏这个方向确认她的身份?”岑廉并没想到特别合适的办法。
通过打游戏这个特征来找人,首先也得知道是什么游戏才行。
“我想想,现在能搬砖的游戏不算多,这姑娘显然不是陪玩,也就是说这游戏还不能太凉。”曲子涵开始思考到底有没有这种游戏。
武丘山打断了他们,“我大概知道有可能是哪个游戏,女性玩家比例比较高并且能搬砖的端游现在不多,联系上他们官方不难,但难的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在游戏里找到认识她的人。”
岑廉也想到了一款存活时间比较久的游戏,他估计武丘山和他想的是同一个。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最好能让官方帮忙询问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哪个高强度玩家一声不吭的从三年前开始突然长期失联。”岑廉其实也没指望一定能通过这个渠道确认死者身份,现在纯粹是多个方向多条路。
林法医没有管他们在说什么,而是继续认真进行再次尸检。
等到岑廉和武丘山讨论过要联系的几个游戏官方之后,林法医突然出声。
“死者的死因我有些疑义,”她站直身体,将颅骨和一节肋骨分别拿在手中,“法医第一次尸检给出的死因是头部遭钝器重击造成的脑出血,二次尸检的法医给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死者的死因是胸部贯穿伤。”
岑廉的目光落在颅骨和肋骨上,“所以林姐你的判断是什么?”
“我更倾向于第二个法医的判断,”林法医将颅骨和肋骨重新放回原本的位置,“你们看死者的胸腔,肋骨的断裂程度非常高,说明凶手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利器杀人,并且不熟悉人体结构,所以才会一刀扎在了肋骨上。”
“至于头部的钝器伤,我判断几乎和胸口处的贯穿伤同一时间发生,这意味着很可能不止一名凶手。”
颅骨的钝器击伤位于侧后方,胸口的贯穿伤却在正面,如果这两个几乎同样都能致死的伤势发生在相近的时间里,的确不像是一个人做的。
“这个肋骨损伤的角度比较低,”武丘山站在尸体前,忽然喊了一声袁晨曦,“晨曦,你和小曲比划一下。”
袁晨曦知道他这是想要确定正面贯穿伤下手的人到底有多高。
曲子涵身高一米七左右,和这名死者的身高比较相近。
袁晨曦比她略微矮一点,身高大约在1.66m,是康安市这个年龄段女性比较常见的身高。
曲子涵摆好姿势之后,袁晨曦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笔当做匕首,武丘山则拿着本子模拟钝器,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曲子涵身边,分别做出砸和捅的动作。
“以我的身高,刺中的位置不太可能是第三节肋骨,太高了。”袁晨曦比划了一下,觉得十分不顺手,“从这个位置往下刺对我来说并不顺手。”
“如果是我这个身高,用钝器击打她的后脑没什么问题,”武丘山收回手,“背后的人身高不会比我低太多。”
“晨曦你和小曲交换一下,”林法医却仿佛看出些什么端倪,“背后的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正面刺伤的人没有那么高。”
曲子涵从善如流的接过笔,对袁晨曦比划了一个捅胸口的动作,意外发现她虽然没有比袁晨曦高多少,但是这个位置居然十分顺手。
“差不多就是这样,两名凶手的身高差在十厘米左右,很大可能不是同一个人。”林法医通过两处损伤受力点的差别基本锁定死者生前应该是被两人同时下了杀手。
“多大仇啊,前后夹击杀人还把人家脑袋塞进腹腔里,”唐华吹着解剖室过分充足的冷气打了个寒战,“这死者也不至于能做出杀人父母的案子吧。”
岑廉嘴角的略微抽搐了一下。
岂止没有杀人父母,这位无名氏死者甚至连一条犯罪记录都没有,说明法律意义上她确实没什么问题。
所以这到底是多大仇,才能做出把头缝进腹腔这么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