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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皇室对她下手速度奇快,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现在想起,恐怕是当时的军队中真的出了奸细。
可会是谁呢?
那时她的身边有三个最信任的人。
是一个,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和随从,润心。
润心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伺候着她的生活起居,还能和她一起在战场上奔波。
最后一战,他们梁国伤亡惨重,润心孤身一人潜入敌军之中,拼命带着敌军的首领轩辕朝跳入黄江之中。
直到她班师回朝,也没有找到润心的尸体。
其次,是她神峡谷的师姐——桑青青。
师姐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几次将她从生死存亡之际拉回来。
只是最后一场战斗时,恰逢小师弟受重伤,师姐被唤回神峡谷,临走之际还给她留下了上百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未曾想,她逃脱了敌军的杀招,却没能逃得过梁国的刽子手。
而最后一个,就是她彼时的下属,最得她信任的先锋——欧阳连。
他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对她也是从始至终的尊重、敬佩。
她被砍头的那一天,他并没有在现场。
顾南枝指尖点着桌面,皇上如果真的想要对她这一脉斩草除根的话,欧阳连绝对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只是重生之后,她还没有听到欧阳连的消息。
顾南枝想着,换了一身衣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中。
入夜,一个身型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中起伏。
京城已经陷入一片安静,夜中的身影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南枝依旧记得欧阳连住在城西,于是此时直奔他的家。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中,征战之前她和欧阳连在院中月下把酒。
彼时的小少年笑容腼腆,哪怕已经在沙场征战,可却仍旧有着如月一般的温润气息,他看着楚北枳的目光异常真诚。
“将军,能在少年时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多少人怀才不遇,求机会而不得,他本身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遇到了将军,从此可以说一步登天。
所以面对楚将军,他感激,他敬佩,他仰慕。
楚北枳勾唇,“是你足够优秀,才有了被看到的机会。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你要坚强,毕竟以后你也是要独当一面的人。”
少年泪眼婆娑,“什么意思,将军以后难道不打算带我了吗?”
楚北枳失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带兵打仗本来就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如果我死在战场上,楚家军总要有人能带。”
“我不管,要是真的有这样的危险,我肯定挡在将军面前,将军不要想着先一步离开我,离开楚家军。”
顾南枝眼神晃了晃,少年之间的对话历历在目,他常说她对他有知遇之恩,可是阿连,我被砍头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她隐藏在夜色中,却发现整个院子没有一间屋子亮着烛光,而且安静的诡异。
“咔嚓……”
鞋底磨着沙子的声音响起,顾南枝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
他佝着腰,每一步对于他来说似乎都十分艰难。
此人顾南枝也有些印象,是欧阳家为数不多的下人,这老人相当于管家。
她的身形陡然出现在老人面前,黑夜中忽然窜出来的身影果然吓了老者一跳,他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几步。
“你……你是何人!”
漆黑的夜老者只能看到眼前人的眼睛,如冰一般透亮,却也如这夜一般漆黑不可测。
他只觉得这样的目光在什么地方看过,有一种熟悉的一对视就想要躲避的感觉。
“欧阳连在哪里?”
顾南枝刻意压低了声音,比从前的少年音更要深沉几分,老者愣了片刻。
“将军他……不在这里。”
“将军?”
顾南枝冷笑一声,一段时间不见,欧阳连竟比从前出息这么多,成为了继她之后的第二个少年将军。
“他现在住在哪里?”
老管家的声音磕磕巴巴,“你……你到底是谁?”
“快说!”
“城……城东,欧阳府!”
顾南枝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老者的话让她心中沉了又沉。
欧阳连原本是一个孤儿,是她从野外捡回来的,带回来之后就扔进了楚家军的军队中。
他无父无母,城西的这个住处甚至也是欧阳连在战场上立功之后,得到赏赐才购置的。
而这个欧阳府……很显然是在她死后才获得的,极有可能,是皇上赏赐。
顾南枝的心越来越冷,眸光也越来越狠,如果真的是欧阳连背叛了她,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以慰藉她楚家三百六十七口人的在天之灵。
城东,欧阳连。
偌大的欧阳府只有一间屋子仍旧亮着灯,男子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将军,您该休息了,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早朝?”
男子的声音颇为沙哑,“早朝我去不去有什么用,皇上重顾峰,我去也不过是遭受白眼罢了。”
他轻叹一口气,惆怅的目光中却能见得几分算计。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是,属下遵命。”
顾南枝在屋顶,房间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记忆中干净清爽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他此时下巴生出胡茬,看着更有男人气概。
他脊背挺直,比从前成熟许多,倒真的有将军的样子。
顾南枝捻着指尖,盯着欧阳连的阴沉的眸底闪过片刻诡谲,下一瞬,身形便消失在屋顶。
欧阳连看着窗外深深叹一口气,转身的瞬间,被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只是常年处在精神紧绷状态中的士兵并未有多么惊慌,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声音冷静。
“阁下是何人,为何忽然出现在我欧阳府?”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宽大黑袍,看不清身形。
头戴黑色斗笠,面蒙黑色宽巾,莫说是容貌,就连眼睛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