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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蓝房子诊所,心理互助治疗。
参加成员:麒麟、朱雀、青龙、七影。
高阳最后一个到,这时,麒麟刚给大家冲好咖啡,朱雀帮着端上来,大家各自坐下。
“七影,节哀。”麒麟率先开口。
“节哀。”
“节哀。”
朱雀和青龙陆续说道。
高阳微微点头。
“这样说可能有些冒昧。”麒麟态度关切,“我是心理医生,如果你走不出来,我可以为你做心理疏导。”
“谢谢会长。”高阳客气道:“我已经没事了。”
“那好。”麒麟端起咖啡,小啜一口:“我们开始吧。”
青龙接过话题,看向自己对面的高阳:“黄牛、苏曦、还有你母亲林月的事,我们只从青灵那了解了大概,希望你能详细说明一遍。”
“好。”高阳不带任何感情,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一遍,除了他跟鬼团的关系,他几乎没有保留。
二十分钟后,三人听完。
朱雀心情十分复杂,“七影,等于说你早猜到你母亲是生兽,但你没有告诉组织。”
“是。”高阳承认。
“后来你也知道了黄牛叛变,但你也没有告诉组织。”青龙补充。
“是。”
“七影。”青龙向来直言不讳,他语气严肃,“虽然从结果看,你和你父母救了我们所有人,私人层面我感激你。但从过程看,你的做法既疯狂又幼稚,对组织来说,甚至是一种背叛。”
“是。”高阳说。
青龙继续责问:“当初暗杀玄武也是,你做事总是走极端,不顾大局,如果你及时向组织汇报,我们可以一起应对,结局未必会这么惨烈。”
“是我过于自私和自负。”高阳声音平静:“我自私地希望,亲人和同伴不要出事,我自负地认为,我可以处理好一切,但我搞砸了。”
面对认错如此诚恳的高阳,青龙一时间愣住。
“青龙,七影是个重感情的人。”朱雀说:“旁观者清,他是有更理智的选择,但他是当局者,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我们没有资格苛责他,何况他确实救了我们。”
“一码归一码。”青龙争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次的事情有很多运气成分,下次可就未必了……”
“行了。”麒麟开口了。
现场安静下来。
麒麟郑重思考了十多秒,慢慢抬头:“七影。”
高阳抬头,迎上麒麟的目光:“你掌握重要情报,知情不报,这是过。你拼上性命阻止咒渊,这是功。”
“站在个人角度,我理解你,感激你。但作为工会领袖,我必须处罚你,以儆效尤。”
“接受任何处罚。”高阳说。
“一,今日起,撤除你破苍小组的队长职位,由青龙长老代行。”
“二,短时间内,你不得离开离城,行踪将接受组织的定位监控。”
“三,全力协助三大组织拿到守护符文,之后再恢复你的所有权利和职位,并论功行赏。”
“有异议么?”
“没有。”高阳平静回答:“服从组织安排。”
“好。”麒麟目光流转,“你不问守护符文在哪么?”
“青灵告诉我了,掉进了咒渊留下的深渊中。”高阳说:“我的血液能免疫咒渊诅咒,应该能进入深渊。”
“七影。”朱雀语重心长:“深渊内有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你只能一个人去,很可能没拿到守护符文,还搭上一条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的确。”青龙也叹了口气:“不过,最后一块符文就在眼前,我们时间不多,这事七影不做,没人能做。”
“七影。”麒麟目光平静:“你可以再想想。”
“不用了,我去。”高阳说:“不过,先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麒麟点头:“不过原因是什么?”
“我想先找十二生肖,将【精神武装】升4级,能达到6级最好,这样我更有把握。”
天赋3到4级是一个坎,6到7级也是一个坎,7到8级,则要靠符文回路,可能还需要具备其他条件。
青龙点了下头:“生兽的精神污染力很强,咒渊是生兽之子,那深渊中很可能还残留着精神污染能量或怪物,这点黑鱼受伤且记忆被清除就可以证明,七影提高【精神武装】是对的。”
“说到这个。”朱雀语气微妙,“七影你领悟新天赋的速度,远超其他人啊,这就是神嗣么?”
“可能吧。”高阳说。
“好,就这么定了。”麒麟说。
接下来,四人又针对其他工作展开讨论。
苍母教的调查进度,姜爷的调查情况,寻找调查死兽的切入点,三大组织间的合作与防范等等。
凌晨五点,“心理互助治疗”结束。
离开前,青龙拿出一个含有乌金属零件的电子手镯,戴在高阳的手腕上。
它相当于觉醒者的电子镣铐,可以实时定位高阳的位置,如果高阳强行取下或破坏,或者佩戴手镯期间使用主动型【天赋】,青龙这边立刻会知道。
简单说,只要高阳不离开离城,不使用天赋,就是自由的,就像是“缓刑”。
麒麟这样做,一是防止高阳再出现先斩后奏的情况,二是确保“神嗣”这个特殊存在随时在组织的监管中。
高阳对此心知肚明,他主动戴上手镯,没表现出任何抵触和厌恶情绪。
高阳离开大厦,发现朱雀正在路边抽烟,夜风吹乱她的发丝和呼出的白色烟雾,她略苍白的脸上流露着都市女性的高级倦怠感。
她转身,声音自然:“捎你一程?”
“有劳。”高阳说。
汽车发动,朱雀捻灭烟头,摇上车窗:“去哪?”
“离江苑。”高阳回答。
朱雀眼珠一动:离江苑是离江中游的别墅区,住那的都是有钱人。她送过高阳不少次,他不是回家就是去大学,大半夜的怎么会跑那里去。
旋即,朱雀就想明白了,她淡淡一笑:“找那个特殊迷失者?”
“嗯,有点想他了。”高阳偏头看着车窗外,淡淡承认。
开车的朱雀点点头,“也好,找个朋友说说话。”
朱雀发现,高阳又变了不少。
父母双亡悲伤过度导致情绪消沉很正常,但高阳的变化不仅于此。
他骨子里那种如履薄冰的分寸和谨慎不见了,并不是说他变得自大傲慢了,而是他变得“无所谓”了。
而藏在这“无所谓”后面的,是更深沉的心思。
以前的高阳,像大雨天湖泊中的一叶轻舟,虽然有些朦胧,但你至少能看到那只飘摇的想要努力划上岸的小船。
现在的高阳,就是一场大雾。
你朝大雾喊一声,大雾里有声音回应你,但你完全不知道大雾里有没有湖泊,有没有小舟,甚至回应你的是不是人你都不知道。
朱雀微微有些惆怅。
以前,她跟七影是介于同事和朋友之间的关系,有时进一步,有时退一步,但始终有一份心照不宣的情谊在。
现在,她跟他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了。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
没多久,车开到离江苑小区门外。
“到了。”朱雀说。
“谢了。”高阳下车,轻轻带上门。
他没回头,孤独的身影很快融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