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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河,就到杨柳村了。
穿过杨柳村,要经过柳四娘家的门口。
她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客观上虽然不觉得柳四娘卖房之事有何错处,主观上对此人却再也喜欢不上来了。
不为他人考虑,只顾着过自己的日子,这样的人过于自私,着实不能深交。
“苏姑娘……”
柳四娘在院中,冷不丁地看见她过来,忙不迭地出来,惊喜地喊。
前路被挡,苏晓彤淡漠地看着她,不言。
柳四娘心中有愧,看了看她,颤动着唇,忽然一下跪到地上去。
苏晓彤心中微微一惊,后退半步。
这些人都是动不动就下跪的吗?
柳四娘愧疚地磕下头,“苏姑娘大仁大义,四娘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苏姑娘也不计前嫌地为我那大孙子治病,我那大孙子现在好了,能吃能睡,就是瘦了点。”
听不到苏晓彤回应,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自责:“苏姑娘,四娘糊涂啊!当初四娘怎么就为了银子把老房子卖了,让苏姑娘一家无处可归呢?四娘对不起你,四娘给你磕头了。”
她说着又继续磕。
或许她是真的忏悔了,可是,苏晓彤不接受。
这动静不小,院里好些人都出来看。
她大儿媳妇抱着那个前些天差点死去的孩子,感激地道谢。
那孩子很瘦,但看得出来,精神好了许多。
苏晓彤一眼瞥过众人,淡漠地道:“别忘了,三两银子的诊金。”
突然提诊金,还想磕头的柳四娘都不禁愣了愣。
她回过神来,赶紧道:“四娘过些天一定把诊金给你凑齐了。”
苏晓彤:“……”
那卖房的一百两银子都花完了吗?
或许没有,柳家现在多了一个新妇,那可能是她为次子娶的媳妇。
“嗯。”
鼻中应了一声,苏晓彤多余的话不说,绕开柳四娘,径直朝村外走。
柳家众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感激,久久不能回神。
苏晓彤漫步到醉仙楼的门前时,晌午已经过了。
醉仙楼不愧为京城有名的酒楼,哪怕过了饭点,前来喝酒吃饭之人也不在少数。
和普通客栈不一样,在这里出入的,几乎都是京中的达官贵人。
“苏姑娘。”赵七忽然从店中出来,满面笑容地示意,“少爷已经在楼上雅间候着了,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在旁边领路。
在外,他们对赵锦川的称呼随时更改,也难为他们不会喊错。
苏晓彤跟着他上楼。
赵锦川在梅兰阁靠窗的位置站着,此刻偏斜的日头正好照射进来。
房门未关,苏晓彤蓦然看见那抹挺拔的身形,便顿住了脚步。
只见他一身淡蓝色镶金边对襟窄袖长袍,衣襟、腰带和袖口处均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风姿奇秀,神韵独特,高贵清华,美不可言。
基本上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赵锦川沉吟中感觉到什么不对,回过头来,便与矗立在门口的苏晓彤四目相对。
足足有四个半月没见了,一百三十多天。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
情难自禁,哪怕苏晓彤看他的眼神有多么的平淡,他也大步流星地过来,将苏晓彤拉到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抱。
心“砰砰砰”地跳过不停,宛如失而复得一样,他激动的心情久久都无法平息。
“晓彤,你终于来了,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在苏晓彤的耳边倾诉,炙热的气息钻进苏晓彤的耳中,痒痒的。
赵七笑了笑,会意地将门关了。
苏晓彤没有强硬地将赵锦川推开,被他抱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钻入鼻翼,很好闻的感觉。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很难过,毕竟她确实喜欢过赵锦川。
然而没有,她很淡定,一颗心古井无波。
是了,到底是没有多深的感情,经过了四个多月的冷静,虽然心里偶尔会有那么一点酸涩,却也终究算不得是多大的情伤。
赵锦川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情,轻轻松开手,微微俯身捧着苏晓彤的脸。
那口罩太挡眼了,他把苏晓彤的口罩摘下来。
没了胎记,这张脸白白净净的,宛如剥壳的鸡蛋,凝脂般的肌肤柔嫩得他都怕伤着。
“晓彤。”他唇角颤了颤,心中酸涩地道歉,“对不起。”
苏晓彤怔然抬眸看他,“为何道歉?”
赵锦川过意不去,张了张嘴,才道:“我为母后向你道歉。”
自家母亲对苏晓彤做的事,他至今还耿耿于怀。
“那件事与你无关。”苏晓彤退开坐到桌前,“我饿了。”
来时没有吃饭,晌午过后确实已经饿了。
“赵七,吩咐厨房上菜。”赵锦川扬声朝外面喊。
“是。”赵七立马回应。
被这事打岔,赵锦川坐到苏晓彤的旁边,都不知该怎么继续了。
他沉默一阵,才道:“晓彤,是我的不对,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那等羞辱。”
“我不需要人保护。”苏晓彤淡淡地回。
哪怕对方是太子殿下,她与他说话也没有旁人该有的恭敬谦卑。
赵锦川像是习惯了,并不觉得她的态度有何问题。
“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让母后伤害你了。”赵锦川保证,态度坚决。
“没有以后了。”苏晓彤神情淡淡地回他。
“晓彤,怎么会……没有以后了?”赵锦川难过地问。
苏晓彤瞥他一眼,暂时不回话。
口渴了,她提起茶壶,自己斟一杯茶,顺便也给赵锦川斟上一杯。
“晓彤……”赵锦川急不可耐地想要追问。
苏晓彤拾起茶杯,“皇宫不适合我。”
道了一句,而后慢慢品茗。
理由很简单,不是赵锦川人不好,而是她不适合生活在皇宫那种地方。
应付那些贵女已让她烦,皇后再居高临下地让法师施法判定她是人是妖,便彻底地让她认清了现实。
赵锦川伤感地看着她,心酸地问:“晓彤,皇宫不好吗?”
苏晓彤看着茶杯,直接道:“对很多人来说,很好;对我来说,不好。”
她言语直白,赵锦川听在耳中,心中顿时赵锦川酸楚起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