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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吗?
他听过有人骂他是妖怪,有人说他是阴阳瞳,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眼睛漂亮。
她继续道:“你要是不戴也可以,我是觉得无所谓的,我就是怕有人盯着你看会多想,你要是能接受,那就不戴了吧。”
她说着就要收回手,少年已经先她一步将布条从她手上接过。轻薄细腻柔软的白绫,远远要比他当初覆在面上的粗布好上千分万分。
他握在手上都怕它化为一滩水从指缝流走。白绫遮住眼睛的那一瞬间,少年心中坚不可摧的心门仿若有了一丝松动。
他甚至开始有一分相信,她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是不是可以选择相信她,选择卸下对她的防备。
等他遮好了眼睛,花惜颜从车上跳了下来,“下来吧,我扶着你。”
少年并未朝她伸手,而是摸索着想要自己从车上下来。
花惜颜看他磨磨唧唧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手腕处还有伤,被她这一攥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花惜颜这才想起他手腕上的伤,赶紧松了手,“抱歉,忘了你的伤了。”
他神色一顿,她再给自己道歉?
花惜颜看他在发呆,试探的伸出手勾住他的一根手指,带着他从车上下来。少年身子早就僵成了石块,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被她握着的那根手指上。
他不可抑制的想到,或许他真的可以选择相信她的话。
……
少年随着她的步子往客栈走去,跨门槛的时候,他听到她轻声提醒自己小心。
他还听到她和掌柜说,给她姐弟二人准备一间上房。
她说的是姐弟,不是奴仆。
掌柜的看着这姑娘包裹的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再看看她身后的少年蒙着白绫,脚上手上都是伤,试探道:“要帮您请位大夫吗?”
花惜颜把银子放在柜台上,“谢谢,不用了。”
掌柜的还想说什么,可又怕惹上麻烦,便把要说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
他上楼梯的时候,因脚踝处的伤,走路有点跛,再加上眼睛还缠着白绫看不清路,所以走的更慢了。
花惜颜又是站到他面前,半弯着身子道:“我背你。”
他感觉到她扯过他的手把自己往她肩膀上搭,想到因为自己她衣袖处才有了污痕,他手往后缩了一下。
花惜颜却是不管不顾的把人背了起来,边有边低声说道:“别逞强了,我又不害你。你说说,我要是对你真的不怀好意,就像那些人说的,把你打一顿打听话就好了,干嘛还对你这么好。”
少年面上有着茫然。
他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照顾自己,为什么要救他,他什么都没有,从他这里她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吗?
他想这些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手臂圈紧了她的脖颈。
她的后背真的很温暖。
如果她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同情他,怜悯他,所以才对他好的,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可以装可怜,让他心疼。
楼下的掌柜,看着那姑娘是把人背上楼的,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他们两个难道真的是姐弟?
……
进了客房,花惜颜把人放在了椅子上,让店小二打盆热水再拿一条新的手巾过来。
等店小二把东西都拿来了,花惜颜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让他去商铺买套少年穿的成衣和一双布靴回来。
店小二应下,拃了一下少年脚有多大,便出了门。
花惜颜摘了他的白绫,而后将白绫放在圆桌上。他的视线就跟着她的动作转动。
她说道:“我先给你清洗一下伤口,清洗完再上药。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她将手巾打湿,蹲下身子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臂,他视线牢牢锁住她,却因为幕篱的原因看不清她的面容,心下有些烦闷,无声说道:为什么救我?你想要什么?
花惜颜读懂了他说得什么。
挣脱他的钳制,低声道:“救你呢,是因为我要报恩。”
他眼中再次只剩下茫然,她何来的报恩?
少年:什么报恩?
花惜颜说道:“你救过我的命,虽然说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都是记着的。”
少年面上的茫然慢慢褪去,他活着已经是用尽所有力气了,自顾不暇的他怎么会去救人。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救过任何人。
她……
是认错人了。
他想说,他没有救人。可是,当他真想说的时候,又犹豫了。
如果自己说了,她是不是就会把他送回忘尘阁?她是不是要去找那位真正救过她的人?
花惜颜还在继续道:“至于我我想要什么啊?我想要的,是我的恩人你好好活着。”
花惜颜倒不是诓骗他,而是这个世界她真的是来报恩的。现在她所占据的身体,名花木瑶,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刚刚修炼成人的散仙。
不是神,不是妖,就是一个没有仙籍的小花仙。
花木瑶是奈何桥头的一株曼珠沙华,前世他途径渡奈何桥,一滴泪撒在了花瓣上,赋予了她悲喜哀愁,便是结下了因果。
她修成人形的那日便是到了人间寻他,想要报哪个恩情。可惜人还未寻到,她就被一个道士给收了。
报恩成了花木瑶的执念,便有了花惜颜。
他不敢再看她一眼。既是错了,要一直错下去吗?
房间的窗没有合上,微风吹进来,将桌上的白绫吹到他手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这样一直错下去吧。
他希望她要报恩的那个人一直都不要出现。
……
她拿着手巾擦拭着他的手腕,少年瞬间回神,一脸惊悚的看着身前的人,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一步,还险些把凳子带翻。
花惜颜拿着手巾愣愣地看向他:“怎么了?”
偷来的恩情已经让他良心难安了,他还怎么敢得她如此相待,他抿着唇,手指有些发颤的摊开手。
花惜颜皱眉,“是我力道重了?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