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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石泉,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多亏了他救了我,他现在手上的伤还没有好呢,他想要参军,我想要你给他安排一下。”柳蔓儿小声的同叶远介绍,又对着张石泉说道:
“这位可是北漠军中的鼎鼎有名的战神将军叶远哦,在军营中除了元帅他最大,一向是说一不二,你跟着他,一定能够有出头之日的。”
张石泉见柳蔓儿俏生生的站在他的身边,虽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但见她一脸甜蜜的模样,他的表情就有些苦涩起来,“原来是叶大将军啊。”
“一路上多谢你的照看她了。”叶远朝张石泉一拱手,道:“既然你想要参军,那我自会给你安排,只是你得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最后你能够混到什么位置,有什么成就,都得看你日后表现。”
“我知道。”张石泉声音有些低,大如铜铃的眼中,有些魂不守舍。
柳蔓儿见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好像不在状态,连声音都不如从前那般如响亮,便道:“那你以后去了军营,见到他可就得称作属下了,而且军中规矩也多,你得改改身上的江湖习气,最重要的是要勇敢无畏,切莫畏首畏尾。”
“我会的。”张石泉深吸一口气。
柳蔓儿让他去收拾一下东西,一行人便开始启程。
在这小客栈也住了一段时间了,眼见离它越来越远,柳蔓儿心中也有些怔愣,她转头看了看驾马走在她身后的张石泉,一时也有些也不知道自己提议让他去参军是好是坏。
毕竟,参军,这可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也幸亏他无牵无挂,细想这条路倒是也适合他,她又想起自己来,自己做下这个决定,又何尝不是在刀尖上起舞?
只是人生短短百年,减去少不更事,老来晚景,剩下的时间本已经不多,谁又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事情,又或许,这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梦,自当是遵循自己的本心,不为外境束缚,潇洒自在,随意洒脱。
回过头看了看驾马在她身边的叶远,她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溢出笑来,叶远本是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感触到她的眼神,也不禁是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朝他俏皮的眨眼,他严肃的表情瞬间破功,嘴角不禁噙起了一丝宠溺的笑来。
很快便来到了军营,叶远让人给柳蔓儿专门安排了大帐,就在他大帐的旁边,又让李涵将张石泉带下去安置,李涵过来时看到柳蔓儿,朝她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复杂情绪,柳蔓儿亦是回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得胜者的挑衅。
“你会后悔的。”李涵朝柳蔓儿做了一个嘴型,柳蔓儿不为所动。
叶远给柳蔓儿安排了两个士兵负责她的起居,本来还想要同她多说两句,但军中大帅定北王却是匆匆忙忙派人来请,叶远只能够让柳蔓儿先休息,自己跟着这来人匆匆离去。
柳蔓儿一个人坐在这大殿中,她嫌弃有些闷热,便吩咐门口的士兵给她取一些干净的水来,她打算制些冰出来,亦想着给他做些精致的吃食,等到属下送来了水,她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她心想着有她在,尽管是再无聊的军旅,她一定也能够将它过出花来。
找这士兵拿了水果,又找他要了鸡蛋,她打算给他做一碗冰淇淋,想着自己的小吃铺开了这么久,但是里面的吃食,他竟然是一样都没有吃过的样子,真是遗憾。
不过不要紧,日后自己可以慢慢给他做,反正她现在的时间也多。
正在打蛋的过程中,门外却是传来了声音,不一会儿,侍卫朝里面呼道:“姑娘,娄军师前来拜访。”
听到这个名字,柳蔓儿手中一顿,道:“请他进来吧。”
她的话刚刚落音,娄烨便进来了,柳蔓儿转过头,见到这娄烨头戴高冠,身着长袍,气质儒雅,倒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了。
“原来是娄先生,好久不见,恭喜你。”柳蔓儿掏出丝帕擦了擦手,请娄烨在这帐营中坐了下来。
“何喜之有。”娄烨在座位上坐下来,道:“夫人你是一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大业未成,你实在是不该来的。”
“我原先以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没想到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柳蔓儿轻笑一声,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满足的喝了一口,便觉得心中刚刚窜上来的火气被压下了不少,将杯子放下,她这才抬眼看了娄烨一眼:“我倒是不知道,我待着这里,每日吃粮不过三两,竟然就碍着你们的事了,需要你们一个个过来劝说我。”
“与粮食无关,我们过来劝说你,正是看在从前情义的份上,实在不忍心让夫人你红颜早逝。”
娄烨定定的看着柳蔓儿,柳蔓儿看了他一眼,忽地轻笑一声,言道:“人说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这如今当上运筹帷幄的军师了,忘却我这贫贱之友便罢,背地里还要让叶远远离我,我不知道你们是安的什么心思!”
说道这里,她的语气就有些不太好了,重重的将杯子往桌子上一顿,道:“我是无权无势,但那又如何?我从前也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何曾给你们惹过半分麻烦?不仅如此,我还尽心尽力,给你们出谋划策,可是如今,你们看到我,却好像看到红颜祸水,害群之马一般,真是可恶。”
听到柳蔓儿发火,娄烨的语气便放缓了一些,言道:“我知道夫人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才说的比较直接一点,我一直都将夫人你看做巾帼英雄,就是希望夫人忍让一二,不要耽误将军的大事。”
“我耽误你们什么大事?”柳蔓儿轻笑一声,道:“是不是我阻止他取那个公主,你们心中不满了?难道你们的胜利要靠利用一个女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真是高看你们了!”
“几年前就知道夫人伶牙俐齿,不曾想如今更甚。”娄烨被柳蔓儿呛声,心中也恼怒,辩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可知道曾有前朝汉高祖在逃跑之时,路遇土坑,遂将自己的妻儿推入车底用以填坑,若叶将军日后遇到什么难处,恐怕你也会落得同汉高祖妻儿一样的下场!”
娄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你莫要嫌弃我说话难听,正因为我知道你的不凡,所以才不想要你白白牺牲,你现在寻一处地方,安稳生活,等到数年后,将军功业已就,到时候迎你荣宠而归,岂不是比如今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要来的好?”
“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想的都是荣华富贵吗?”柳蔓儿闻言便笑了起来,她盯着娄烨看了两秒,忽然问道:“不知道你是否听过前朝才子唐晏所著的‘一世歌’?”
娄烨不明就里,然不等他答话,柳蔓儿便将之念了出来:
“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
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须满把金樽倒。
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芳草。
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见柳蔓儿念诵之时,神色坦然,美眸光华流转,竟像是已经将人生都看的十分透彻的样子,娄烨准备的劝说之语便淹没在唇角,只是说道:“既然夫人你早就看透,那我就不再劝说了,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也是,好自为之。”柳蔓儿坐在原地,做出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来,娄烨有些无奈,起身自行离去了。
他刚刚离开,叶远就进来了,见到柳蔓儿,他快走了两步,走到她的身边来,神色微忧,问道:“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了?”
“还能够有什么啊?就是想要赶我走啊。”柳蔓儿幽幽的说道,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别理他。”叶远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她,“你不会反悔了吧?”
柳蔓儿没有说话,叶远便道:“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担心,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这些人就是见到你我在一起,心中发酸,所以才会过来同你胡说八道。”
“嗯,我知道。”柳蔓儿重重点头,听他这般说,心中暗笑,不知道娄烨跟李涵两人若知道叶远是这样说他们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此刻,她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快,一改之前沮丧的模样,道:“我就是怕你不坚定,如今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啦。”
“我之前是不想要你来,但是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心,自然就不会悔改。”叶远和煦的看着她,黑亮的眸子中,满是认真。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就是你如今要赶走我,我也不走。”柳蔓儿给他倒了一杯水,叶远喝了之后,感觉这水冰冰凉凉,跟这时节极为不符,黑眸一亮,看着桌上的水壶,问道:“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