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许是墙倒众人推的缘故,又或是启盛已经许久未曾除过如此祸事。经手严府一案的官员,出奇的敬业,不过几日,就已经将严府这些年来所做之事零零碎碎的收集了个完全。
一时之间,严治竹已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严府之事冲着严治竹而来,未曾波及到严言,何况严言在宫中一直低调行事,也不曾树敌,自然也无人在意。
只不过,路过的宫人都以奇怪的眼神快速的扫她一眼罢了。
严府出了如此大事,大兴寺的祈福一结束,严言就忙回了宫。一则,宫外并不安全,早些回宫也省的夜长梦多。二则,总要做出一个慌张的样子给太子看。
她还记得她自大兴寺出来,观星司的章期专门跑来送她。那章期好似因为前夜未曾安眠的缘故,额前碎发凌乱,眼下也有淡淡的乌青。
此时此刻,章期能前来相送,严言自然也好生与他说了片刻。
章期支支吾吾的了半天,最后告知严言:严大人吉人天相,此事虽有惊但无险,希望殿下到时候能挺住。
她这才知道,这章期竟是一夜未眠,给自己这一家子推演了天象。
严言左耳进右耳出,一心想着自己的谋划,只当这章期说的是一句的安慰的话,自然也就没往心上放。这一进宫,她才知道,章期说的为何不是让严治竹挺住,而是让她挺住。
和关阁里聚满了人,严言自正门到正厅,未曾见到一个眼熟的面孔。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往里边走,那些生面孔的宫人也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只自己做着手里的事。
直到行至正殿,都弈才敢冒头。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过了,将咱们宫里的人都带去内侍省问话。”
严言这一低首,才瞧见都弈脸上的伤,“他们竟敢对你用刑?”
都弈瞧着严言波澜不惊的脸上缓缓流露出薄怒之色,装作不在意的转而说道:“殿下放心,不过也是盘问了几句罢了,若真是有什么,我哪里还能见得到殿下。”
严言表面顺着都弈的意愿,随口带过,心里却是将这笔账好好的记在了心里。
“皇后娘娘还说了,严大人做下如此叛逆之事。殿下虽已进宫,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些时日,皇后娘娘让殿下不必出门。皇后娘娘还明人在偏殿设下了案桌,让殿下日日去那里抄抄佛经,以此静心。”都弈越说越是愤怒。
严言听罢,倒是松了口气,没有让她日日去景盛宫对着皇后已是万幸。皇后如此惩戒,对她来说不过尔尔。抄个经罢了,总比在景盛宫看皇后做戏要强得多。
“殿下。”兰心避着人,匆匆的进来,“许侍郎听闻您回来的消息,现在已经到了门口,可要让他进来?”
兰心一回来就被严言指去打探和关阁内宫人底细,路过正门时,刚好就瞧见了等着的许长明,特来告知。
“和关阁上下现在都是皇后的人,他许长明进不进来,可不是我说了算。”
严言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轮椅声。这轮椅好似用的太久的缘故,这木头老旧的声音,听的严言总觉得这轮椅要塌了一般。
都弈和兰心即刻噤声,都退了下去。
“这时候是什么风把许侍郎给吹来了?”严言走出正殿,站在门口,俯视着院中之人。
“今日天儿冷,不如我们进去说。”许长明单手握拳,松松垮垮的放在唇前,轻咳一声。
严言毫不让步的站在门口,“和关阁今日起闭门谢客,许侍郎长话短说,说完就请回吧,以免惹得外面非议。”
“你当真不让我进去?”许长明一改吊儿郎当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盯着严言。
严言倪了那目光一眼,冷冷清清的道:“我父亲已然下狱,和关阁新来的宫人也知道避讳。许侍郎欢欢喜喜的进来,与我说话也自作主张的亲昵,我不知道许侍郎心中的轻快之意,是否是给我瞧的?”
“是!你父亲现在是在刑部,你现在难受,我也知道。只是,你父亲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他难受是因为你们的血肉亲情,我跟着避讳,岂不是让旁人起疑?”许长明慌不择言,将心中所想统统说了出来。
严言这才正眼将许长明从上到下打量个遍,许长明被严言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他慌乱的安慰道:“我可以为你父亲说好话,但不是现在。难道……不行,你父亲此等罪行,流放只怕难平百姓心头之怨,我求情只怕适得其反。至少……至少,我能向你保证,至少给你父亲留的全尸……”
“好了。”许长明所言,严言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我们已然陌路,今后,你不必再来。我已听说你与方梦玉会提前完婚,恕我不能倒是不能前去,就在这里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许长明猛地握住了扶手:“你别这么说,我们是有婚约的!”
“你心里也清楚,这婚约,早就作废了。”
许长明无力的松开扶手:“严府现在已然飘零,若是今后太子继位,我也算是个新贵,到时有我护着你。就算严府没了,我还是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难道你甘心嫁给桢王做妾?又或是今后被太子送去和亲!你父亲做下错事已然无力回天,我落井下石,也不过是想此事早早了结,来保下你的性命!”
许长明越说越激动,严言反倒越来越平静。
“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春日细风。你待人温和,性情明朗。你乐观,洒脱,自由。许府崇尚弱肉强食,你在这种环境之中,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妄自菲薄,我那时就觉得你这人,可贵。”
“你别说了,我明天再来见你。”许长明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手慢慢从扶手挪到轮子上,怎么找都找不到推动轮子的位置。
“后来,你当了将军。你站在城墙之下,英姿飒爽。你与旁的将军不一样,你不似他们那般铁血,但一瞧就是个能为士兵着想的将军。再后来,你回来了。遍体鳞伤,备受打击。不过是出去打了一场胜仗,为什么回来的就不是当初出去的那个你了?”严言自问自答,她看着眼底清明的许长明,终于将这些日子心里一直藏着的遗憾统统掏了出来。
“我知道,世事无常。你恨着谁,想杀了谁,我都清楚。”
听到此处,许长明的瞳孔猛地收缩,“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血债血偿,我都明白,人之常情。换我,我也许会同你一样选择。”
“你不会的。”许长明低着头,严言瞧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到他轻笑一声,“你才不会,你若落到我这般田地,你会杀他,但你会正大光明的杀了他,而不是像我这般,折磨够了才杀。”
许长明紧握着轮子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我怎么有资格说保护你的话。我连站,都站不到你面前,又怎么能替你挡下那些明枪暗箭。”
“并非如此……”
许长明好似听不到严言的反驳,自顾自的道:“我刚愎自用,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怎么才能回到以前?我怎么才能重新心无旁骛的站在你身边?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清扫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可是不知为何,就算我扫清了我们之间的路,我还是走不到你身边。这条路好长,长的像我们的一生。”
严言手里绣着杏花的手帕,不知何时,已经随风落在脚下。
院子里的轮椅格外光滑,也可见其主人如何频繁的在使用它。
那轮椅吱吱呀呀的在一片平静之中往门口去,逃也似的消失在严言的眼里。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刚刚进宫的那段时间,也跟着那吱吱呀呀的轮椅一同去了。她不想再去回想那段光阴,扬起的嘴角在片刻反应之后又变成苦笑,这种感觉实在难受。
“殿下,或许,许公子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等他想开了,说不定还会再来找殿下的。”都弈方才站的不远,将二人的谈话从头挺到尾,他明白严言的感受。
“不会了。”严言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长出了一口气,“他若是有一天想开了,那我们就该去参加他的葬礼了。”
都弈对严言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不知其意是许公子死也想不开,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严言苦笑一声:“有的人看似不堪一击,实则坚如磐石。许长明则反之,看似呼风唤雨,实则任人摆布。”
严言的耳边还回荡着许长明方才所有的无能为力,她叹了口气,随即打起精神,将所有注意都放在了许长明走时的最后一句。
“都弈,今夜跟刘太医通个气,迟则后日,有人会将严暮云的谋反的证据呈上,若是陛下不醒,便是一盘险棋。”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