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男人被捅得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整个人摔进了粪堆了。
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那几个马夫顿时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笑声。
这笑声在马房里回荡,与跛脚男人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度扭曲的画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国公夫人紧随其后赶到,眼前的混乱场景让她忍不住厉声质问。
他们府里向来对下人宽和,很少随意处罚他们。
不成想,宽和的结果,竟然会出现这么不看的事情。
看着那些下人戏弄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国公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暗自祈祷那个人不是凌楚玥所寻找的凌家人。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凌楚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尽管这件事并非他们有意为之,但毕竟发生在他们府中,他们难辞其咎。
原本还在嬉笑怒骂的马夫们,被国公夫人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地磕头求饶。
“夫人饶命啊!奴才们昨晚通宵照顾马匹,实在是疲惫不堪,才会一时疏忽放纵了片刻。求夫人开恩,饶了奴才们这一次吧!”
他们哀求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意。
然而,凌楚玥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面前那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身影上。
他瘦得皮包骨头。
与她记忆中身形挺拔俊朗的凌家人,一点也不像。
他的一条腿断了。
伤口处白骨森森,穿透皮肉暴露在破旧的裤管之外,令人触目惊心。
他不停地试图起身。
但每一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重重地摔回地上,身上沾满了马粪和脏污。
看着看着,凌楚玥只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她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他就是疼她爱她的三哥,凌文石。
那个曾经因为别人对她的一句嘲讽,就要与人拼命的三哥。
那个曾经因为她随口一句想吃梁氏打糕,就半夜出去排队的三哥。
那个曾经……
“三哥!”
凌楚玥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轻声呼唤着,声音微弱而颤抖。
趴在地上的凌文石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身形微微一顿。
下一刻,他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下。
然后继续拖动那条已经扭曲的右腿,想要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再次摔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小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他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沾满污渍和血迹的脸。
“玥玥,这难道是我在做梦吗?”
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凌楚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泪水涌上眼眶:“三哥,你没有做梦!是我,玥玥!我来救你了!”
说完,她不顾凌文石身上散发的脏臭,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就像过去她摔倒受伤时,总会躲进三哥的怀里寻求安慰一样。
男人抬起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抚摸她的头,安慰她不要哭。
然而他的手在空中僵硬地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放上去。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凌楚玥,眼中充满了欣慰和开心。
真好!
他的妹妹还好好的!
“玥玥,你先放开三哥,我身上脏。”
凌楚玥却根本不在乎。
无论她的三哥身上有多脏多臭,他始终都是她的三哥。
她紧紧抱着他,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一旁的国公夫人等人目睹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也不禁眼眶湿润。
为凌楚玥的不易感到心疼,更为他们兄妹之间深厚的感情而动容。
与此同时,马进以及跪在地上的几个马夫则是吓得浑身颤抖,面如死灰。
他们惊恐地瞥向国公夫人,从她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她对凌楚玥的重视。
而那个被他们残忍折磨了一个多月的废物,竟然是这个女人的三哥!
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末日的到来。
突然,“噗通”一声。
负责管理马房的管事惊恐万状地跪倒在国公夫人面前。
“夫人,奴才监管不严,有负夫人所托,甘愿领受任何责罚。但奴才确实不知马房内竟有此人存在,还请夫人明察秋毫,为奴才做主。”
说完,他对着身边的那几个马夫就是一顿乱捶。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竟如此忘恩负义,陷害于我!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便是死了,也要拉你们全家陪葬!”
马房管事已然吓得语无伦次,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只盼能尽快洗清自己的冤屈。
那些马夫们见状,知道事情已然败露,再也无法隐瞒。为了活命,他们纷纷争先恐后地指证道:“夫人,奴才们也是被逼无奈啊!这个人是马管事亲自送过来的,还吩咐奴才们要好好‘招待’他。”
“对了,他的腿,也是马管事亲手打断的,当时足足用了三根棍子,我们拦都拦不住……”
然而,不等他们说完,更大的一声“噗通”闷响传来。
众人望去,只见马进已经惊惧过度,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在了地上。
国公夫人目光冷冽地扫向直挺挺倒在地上的马进,就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她转身对凌楚玥,一脸严肃道:“楚玥,你放心!这件事,无论如何,我安国公府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凌楚玥感激地点点头:“国公夫人,谢谢您!我现在想带我三哥离开,可以吗?”
凌文石的伤很重,需要回去马上治疗。
国公夫人立刻回答道:“当然,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然而,凌楚玥却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默默侍立在旁的凉武走上前来,背对着他们,微微躬身说道:“王妃,请让属下背三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