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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布鲁克林
普瑞特艺术学院周边一家狭小的宠物店内,大约30岁出头的宠物店店主厄尔正擦拭着爬架,一旁的猫狗都被他暂时锁在了笼内,方便他定期对店内进行清扫打理。
店门突然伴着“吱呀”声被从外打开,厄尔头也不抬:“如果我没搞错,门上应该挂着‘暂不营业’才对…站在那儿别动!”
厄尔余光瞥见一双沾满泥的皮鞋,他慌忙将手上的抹布挂在爬架上,急切地两步拦在门前,阻挡那个脏兮兮的家伙跨进他的店。
来人是个看起来尚有些稚嫩的青年,不过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身灰扑扑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从隔壁那条隐蔽的小巷子里跑出来的偷了别人西装的瘾·君子。
只是有些眼熟。
厄尔眼睛一转,是的,他想他在前些天的报纸上看到过这家伙——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联美电影公司的太子,不久前刚继承了他父亲公司。
报纸报道了那场空难,他父亲布鲁诺·格里菲斯和母亲黛安·格里菲斯不幸死于飞机坠毁,而联美也在不久后宣布了破产。
《洛杉矶时报》刊登的葬礼照片中,奥斯蒙德就穿着这件黑色西装,尽管那时它看起来没有这么皱、这么脏。
笼内的狗朝着来人呲牙咧嘴,一时间店内的吠叫声和抓挠笼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厄尔一开始以为它们是嗅到了奥斯蒙德身上怪味道,但他随后便发现奥斯蒙德身后跟着一只大概七八个月大的比格犬,色泽健康,皮毛油亮。它跟在主人身后,乖巧地蹲坐在地上,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困惑。
“嗯…”
他可没在照片上见过这只比格啊,不可否认,这只狗一定过得非常滋润。
厄尔挑了挑眉,才突然想起这不是他犯职业病的时候。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明白这位“前大少爷”出现在自己的店里想干什么:“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来人叹了口气,孔雀蓝色纯净的眼眸在阴影的笼罩下添上了几分黯淡色泽:“我看到了贴在门上的广告,想问问我们是否可以合作。”
他抬起手,指了指玻璃门上贴着的狗粮创意广告征集海报。
[呃…宿主大人,你确定这样能行吗?]
怯诺诺的声音在奥斯蒙德的脑中响了起来。
奥斯蒙德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蹲坐在自己脚边的比格犬,不出意外地看到它正拿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他张了张唇,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说道:“开启那个演讲技能。”
[?抱歉...是我忘记说了,我们可以通过脑内思维交流。这是系统的脑电波功能,宿主。]
比格犬朝着他眨了眨眼:[我们要开始演讲了吗?哦哦!这就是成为总统的第一步!]
系统非常天真地转了转狗头,四处寻找他们的演讲听众,但是非常可惜,它没能再找到任何人:[好像现在演讲没办法享受技能加成诶,还是直接兑换美元比较...]
[开启技能]
奥斯蒙德没有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技能:我有一个梦想(R)已装备]
奥斯蒙德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梦想...”
[检测到现场听众大于三,技能我有一个梦想(R)条件达成]
[咦?]
系统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惊叹,原来现场的狗狗和猫猫也算听众的吗?
厄尔手臂环胸,扬起下巴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奥斯蒙德一番,想要确认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但奥斯蒙德的画风一转,直切主题:
“...可是我现在急需钱。我可以提供摄像机、胶卷,还有狗,只要您能提供一顿饭给我,以及一袋法米娜的狗粮。获奖的奖金可以你一半我一半。但我也有个条件,我需要在拍摄完成以后立马拿到500刀的酬金。”
奥斯蒙德蹲下身,摸了摸比格的狗头。他竭力摆出诚恳的表情,但是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死人脸只会把路过的小朋友吓得哭出声。
五百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这个人人失业的年代,宠物店也不是什么赚钱的营生。
运气好的话他一个月最多能赚到两千刀,再去掉房租和成本,到手的利润也只有六七百刀。
在纽约,这笔收入还不如一个洗碗工,他几乎快要放弃这家宠物店了。
如果真能拿到奖金的一半,一万元美金,几乎可以保证他全家整整两年的食宿无忧,宠物店也能够继续经营下去。
厄尔稍微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心中有些痒,又重新将奥斯蒙德打量一番:“你很有信心能拿到奖金?”
也许格里菲斯的身份和他最近的报道就足以让他获奖。再或者,自己也可以联系报社告诉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看看提供些小道消息能不能把钱捞回来。
奥斯蒙德斩钉截铁地快速回答道:“我有信心,我是纽约大学影视制作专业的学生、我父亲...就经营着一家好莱坞顶尖的电影公司,虽然它现在已经破产了。我从11岁就开始拍摄电影,我为库布里克执掌过摄像机。以及...”
厄尔觉得自己往常绝对不会这么妥协,但今天他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非常有道理。他向屋内走了几步,示意奥斯蒙德也别再站在门口了:“以及什么?”
“以及,我的狗非常聪明...系统,22减19等于多少?”
比格犬抬头颇为哀怨地看了奥斯蒙德一眼,还是配合地连叫了三声。
“坐下。”
“握手。”
“站起来。”
“跳踢踏舞。”
没来得及吐槽奇怪的狗名,厄尔已经震惊于看着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发出在他看来狗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命令,而这只比格犬居然真的费力地用四只脚跳起了不伦不类的踢踏舞:能看出它已经在尽力模仿人类的动作,但舞蹈对于四足动物的协调性考验还是大了些。
“跳芭蕾。”
奥斯蒙德也有了些兴趣。
可怜的系统只能站起身,前足举起,卖力地转起圈圈。
“...你是个非常厉害的训狗大师。”
厄尔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打断了那只狗的杂技表演,艰难地回应道:“但是...”
奥斯蒙德挥了挥手让系统暂时停止表演:“你没必要立即答应我,先生。我知道在不知道能否获奖的情况下,给出五百元的酬金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
虽然500美元在两个星期前的他眼中也不过是塞给侍者的两三次小费。
看起来是善意的劝导和理解,但奥斯蒙德绝对不会在此时说对自己不利的话。即便气色不佳,他依旧神情坦然诚恳:
“没关系,先生,我能够理解您的拒绝。隔壁街区还有两家宠物店,也许他们当中可能会伸出援手帮助一个落魄的可怜人。”
“...稍等一下,年轻人。”
这是一场高利益高回报的豪赌:“但是我们得签个合同,如果你拍摄的广告无法征服我,也就无法征服厂方。我有权在不满意你的拍摄内容时终止合作。”
厄尔从椅背上拿起大衣:“我先去带你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看起来比你的狗都脏。你想吃什么?点个披萨吗?”
他状似友善地拍了拍奥斯蒙德的肩膀,脸上的笑意是与无数小贩如出一辙的和煦但难以被察觉的假笑:“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试试看。但得先去找人帮忙看店,你在店里等等我。”
[“叮”,恭喜宿主解锁成就:“第一次演讲成功。”,获得成就点数x100。]
[...这是个bug!]
系统立刻反应过来,嚎叫道:[这根本就不是演讲!]
是的,这就是个bug。甚至...
奥斯蒙德勾起薄唇,他还有个猜想:这个技能可能是对系统也有作用的,因为技能的判定标准是“听众”而不是人。不过他并不敢在脑子里多想,以免系统察觉:“你的判定系统和你本身似乎不是同一套。”
[是的,我们不共用同一套程序。]
系统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机密,它满心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反馈刚才的演讲根本不是演讲,充其量只是游说的bug上。
奥斯蒙德眸光一转,不露声色:“我猜刚刚的技能效果应该是对店里的狗起到了作用吧,现在它们应该还在状态加成中。”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如果你认为你的演讲还没结束的话,技能是持续起作用的。]
奥斯蒙德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像是突然对狗也被影响失去了兴趣,自言自语一般:“演讲和说服几乎只有数量上的区别,演讲是说服一群人,说服是为一个人演讲,从这点出发,我觉得没有问题。”
系统反馈bug的动作一滞,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奥斯蒙德说的很有道理。
[...你说的对,这或许只是成就系统在语义表述问题上的差异而不是bug,毕竟技能本身已经标注了三人,已经是一群人了。嗯...我会反馈这个文本问题。]
好像确实是对系统有用的。
奥斯蒙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还有一个问题。我认为作为未来的总统,我需要获得起码同普通美国人一样的、我为他们拼命争取来的权力。”
[那是当然。]
系统全然没能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说服力加15%与被通过找bug薅羊毛的陷阱。
[我需要人权,我脑子里想的东西需要得到**,我需要自由思想的权力,我需要做·爱、上厕所的时候不被窥窃的权力。]
奥斯蒙德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这是合理的要求,我会反馈的。]
系统的语速飞快,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心虚的意思:[很抱歉忽略了宿主的感受,我为您申请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