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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天气,虽没有寒冬腊月那么冷,但因天气有些阴沉,便越发冷了起来。
宝珠坐在马车上,围着锦褥抱着手炉,倒也不觉得冷,只是,没一会儿,便听见一阵可疑的“咕噜”声。
她仔细听了听,没错,又响了,就是肚子婉转的呻吟声。
早在宝珠竖起耳朵的时候,兰香已经窘得满脸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吃早饭?”宝珠一问,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
早上梅香兰香跟着她去寿宁堂时指定什么也没吃,后来她留在老太太跟前用早饭,梅香兰香得在一边伺候,也就顾不上去吃,本来等宝珠吃完之后,她们两个是可以换着班再去吃的,但随即宝珠便又跟着老太太出了门,两个香只得跟着……也就是说,她们俩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空着肚子呢。
“咕噜噜……”
说话间,梅香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宝珠本是自责的,但看着迅速红了一张俏脸的梅香,再看看连耳朵都红起来的兰香,她只觉得好笑:“唔……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个,该嘱咐你们俩早上先垫一点的。”
梅香满心愧疚,忙不迭地道:“不关姑娘的事,是……是我没想周全……”
以前但凡出门,铃儿都会抢着跟去,是以她们从没跟着姑娘出去过,也就不知这出门前该怎么准备,尽管今儿起了个大早,她们昨晚还提前想了很多,可临到阵前,还是一番手忙脚乱,这就导致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之后,也误了吃饭的时间。
“好了不用说了,你们第一次出来,情有可原。”宝珠说着拉开车厢的暗格,准备让梅香和兰香先吃点点心充饥,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不仅目瞪口呆。
是了,以前跟车的铃儿是个好吃的,每次出门,零嘴和茶水都备得妥妥的,既是给宝珠吃,也是给她自己吃,所以从无疏忽。如今铃儿被关了,初初接手的梅香兰香虽然心细,可之前没办过出门的事,也就想不到这么仔细。
而雪翠轩没有嬷嬷,宝珠原来的奶娘,因为向着许氏(宝珠的继母)说过那么一两句,便被以前性情乖戾的宝珠寻了个由头撵了出去,廖氏更是不管雪翠轩的事,也就老太太会问几句,可老太太关注的主要是安全问题,细枝末节的,她也关照不到。
宝珠叹了一口气。
没娘的孩子还真可怜。
梅香和兰香已经白了脸,若不是因为在车厢里,两人肯定要跪下来承认错误了。
“姑娘,都怪我,我没想到……”梅香急道眼泪都出来了。
兰香虽然没说话,可那自责愧疚的样子,倒比梅香还要惨。
“一点小事,看把你们俩吓的。”宝珠连忙开解道:“以后别出岔子就行了,本来想让你们俩随便吃点东西垫补的,这下子可好了,咱们只能买点去了,啊,对了,梅香,咱们带银子了吗?”
“带了带了!”梅香一抹眼睛,赧然道:“我带了十两银子,不过姑娘若是给我们俩买东西吃,那就不用了,距离晌午也没多会儿了,咱们忍一忍,晌午多吃点就行了。”
兰香也点了点头。
宝珠却不同意:“那怎么行!好了,你们俩不用说了,我也觉得有些肚饿,听闻聚香斋的玫瑰松仁蜂糕十分美味,咱们今天正好去尝一尝。”
于是马车掉了个头,沿着原路向晋源会馆行去——聚香斋开在崇文门外大街上,就在晋源会馆的对面。
马车停在聚香斋门口,街南就是晋源会馆,梅香带着碎银子下车买点心,宝珠和兰香则坐在车里等,只是梅香去了一刻钟都不曾回来,兰香有些担心,掀开车帘向外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姑娘,好多人啊!”
宝珠也跟着探头去看,顿时也颇为震惊。
只见聚香斋门口排着一溜长队,梅香正站在队伍中央,翘首向里望着。
原来只听说聚香斋生意火爆,没想到竟火爆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眼看一时半会儿间是吃不上点心的,宝珠准备坐回车内耐心等着,可无意间向南瞥去的一眼,却叫她一下子愣住了身形。
她忙止住了兰香放下车帘的举动,微微探出头去细看,没错,方才进了会馆的那两人,后面那个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的,正是杨道济那个身手高强的属下,好像是叫平逸,宝珠记得杨道济是这么招呼的。
那么,走在平逸身前那个高大轩昂的背影,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是杨道济。
可是,他堂堂皇子,去会馆中做什么?
宝珠好奇的不行。
难道,晋源会馆还同杨道济有什么牵扯?不对啊,之后数年间,也没见晋商同杨道济有过交集,后来杨道济入主东宫,晋源会馆也没一丝得益的景象,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的很呢。
百思不得其解,宝珠也就懒得想了,回头去老太太那里打听打听才是正经。
前世晋源会馆没能搭上杨道济,后来可是被汪东城为首的淮扬会馆欺压的毫无喘息之力,直到二皇子倒了,晋源会馆才翻了身,可毕竟元气大伤,叫好多后起之秀夺了光辉,再无之前的辉煌。
今生若有机会同杨道济扯上干系,那以后晋源会馆必将受益无穷,宝珠打定了主意,这个闲事她得插个手,最好能叫叶家搭上杨道济,只要熬过这几年,叶家还不是妥妥的飞黄腾达?
很快梅香便将新出炉的玫瑰松仁蜂糕买回来了,宝珠闻着糕点的香气,心情十分愉悦,一口气吃了三块!梅香和兰香先还不好意思,后来见姑娘都这么能吃,两人不矜持了,将剩下的七块都分了。
宝珠见状便道:“梅香,你再去买上三盒。”
梅香想想这一盒蜂糕就得五百大钱,三盒就是一两半,再加上刚才那一盒,光买这糕点就花去二两银子,都够置办一桌酒席了,顿时有些肉疼:“姑娘,我和兰香都吃饱了,您……您还没吃够啊?”
宝珠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是给咱们吃了,我吃着这蜂糕味儿好,给家里也带一些。别怕花银子,这才几个钱?快去快去。”
梅香只得拿了银子重新排队去了。
瑞丰斋位于外城偏西的永兴大街上,旁边还有好几处叶家的店铺,金珠的胭脂铺,珍珠的文具铺和银珠的茶叶铺,都在这里,另外叶家还有一处京都前五数得着的大盐号,也在这一块儿。
所以宝珠在这里看到了邱世韬,一点都不奇怪。
邱世韬穿了一身青衣长袍,看着很是文质彬彬,偏他生得也好,面皮白净身量又高,在盐号门前一站,那不想买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情不自禁地迈进店里,不为买盐,就为近距离欣赏一下盐号这位年纪轻轻的大掌柜的丰仪,往往买了一包再来一包,一包一包跟不要钱似的买回家……
宝珠还听说,有一位年轻姑娘,就为了每天能在邱世韬面前露个脸,天天买一包盐……也不知等这姑娘出嫁时,那些吃不完的盐会不会作为她的嫁妆一起入住新家呢。
邱世韬一眼瞥见赶车的林老头,便知道车上坐的是大姑娘叶宝珠了。
他是叶家家仆,见到小主人便得上去请安,于是邱世韬整了整衣冠走了过去,等宝珠的马车停在一旁瑞丰斋的门前,他便在车外躬身道:“邱世韬见过大姑娘。”
梅香帮着宝珠刚戴好了帷帽,车厢外头便响起了这么一抹响亮的声音。
宝珠轻轻冷哼一声,扶着梅香的手下了马车。
马车外头,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恭敬有礼姿态风流,任谁见了不得赞一句风度翩翩?可宝珠就是不喜欢。
这邱世韬可不是个好东西,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却是人面兽心。
前世叶家倒了大霉,掌柜们纷纷四散,这本也无错,就连夫妻都是大难来时各自飞,叶家出了事,自也不会把别人拉下水,可如邱世韬这般直接投到对家怀抱,积极地帮助对家侵吞叶家资产的,也是叫人侧目了。
说一句忘恩负义,这面如桃花的邱世韬完全担得起。
是以,面对邱世韬,宝珠十分冷淡:“邱掌柜好。”
现在这人还藏着尾巴,她自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等他露出了獠牙,她定要狠狠地给他个致命一击,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背叛的下场。
小姑娘规规矩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邱世韬小吃一惊,他特特的上前来,可没料到大姑娘一句话就要打发了他。
邱世韬忍不住抬眼一看,只见带着帷帽的紫衣少女静静地站在三步开外,帷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如箭荷一般亭亭玉立的身姿,单单这一站,便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俏,邱世韬更加疑惑了,以前会对他和颜悦色的叫着“世韬哥”的大姑娘,为何会一下子疏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