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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虽是旭日高空,寒风却凛冽地刮在徐瑶夜脸上,一刀一刀,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强装镇定,好一会儿她开口道,“我方才好像见到了不少官兵,可是郎君有公事在身?”
裴长意翻身下马,一跃站在徐瑶夜面前,眼神淡淡掠过她们姐妹二人。
他长身玉立地站着,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徐瑶夜片刻,终于出了声,“我是来接夫人回府的。”
徐瑶夜心底里偷偷松了口气,不敢再多言,明媚地笑着,在碧玉和五福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回侯府的一路,徐瑶夜心绪不宁,不曾开口。
她心地里闪过许多念头,不知顾家三郎,此刻会在何处?
今日赵大人扑了个空,顾家三郎跑了,他定能想到是自己出卖了他。
把他安顿在慈安寺,请了大夫为他治伤,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安排,亲力亲为。
那么出卖他的,也只能是自己。
徐瑶夜越想越觉心惊,握着暖炉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掐得指节发青。
下马车时,徐瑶夜一个踉跄,若非身旁碧玉及时搀扶,差点便要摔倒。
五福嬷嬷从后头那辆马车飞奔而来,紧紧扶住徐瑶夜,神色紧张至极。
徐望月远远瞧着,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红玉在一旁催促着她赶快回院子里,好为她的手指上药。
她们二人小心翼翼躲藏着,生怕被徐瑶夜瞧见她手指的伤。
却未成想,徐瑶夜急匆匆便回了院子,根本不曾看徐望月一眼。
“我的大姑娘,你可有不适?”一进暖阁,五福嬷嬷便赶紧扶着徐瑶夜在暖榻上躺下,眼神细细打量着她的小腹。
徐瑶夜摆了摆手,“我无事的,刚才只是突然起身,脚下一软,才没站稳。”
她接过一盏甜茶,细细抿了两口,却觉回味清苦,唇齿间都弥漫着一丝苦味。
“你们二人退下吧,我想睡一会儿。”徐瑶夜摆了摆手,总觉心慌意乱,说不出来得难受。
碧玉应声便要退下,五福嬷嬷却握住了徐瑶夜的手,“姑娘,你多少要先用些午膳,如今你饿着,孩子也饿着……”
徐瑶夜蹙眉,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挥了挥手,“也罢,你们下去准备点清淡的食物。”
见她们二人离去,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徐瑶夜翻了个身,背对门口躺着。
她心绪不宁,握着一串佛珠,心里不断想着今日之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让他跑了?
顾家三郎是有些本事,可今日在慈安寺他未曾设防,赵大人的人来得这般及时。
天罗地网,他当真手眼通天?
徐瑶夜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听着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未转身,挥了挥手,“还是把饭菜撤了吧,我实在没有胃口,一口都不想吃。”
“可是因为计划破灭,才没胃口?”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克制不住的怒气。
“三郎!”徐瑶夜回头,吓得坐直了身子,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她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和诧异,演起了喜极而泣,“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顾家三郎脸色沉下来,森然地站在那里,望向她,眸色深沉静默,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徐瑶夜,我从前竟未发现你是这般心思深沉,工于心计之人。”
“到了此刻,你竟然还能当着我的面演戏,做出这番深情模样,可是还没骗够我?”
顾家三郎从来也不是脾气温和之人。可他对自己向来与众不同,温和有礼。
他少见地对自己动了怒,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怒气。
“三郎,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徐瑶夜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隐隐颤抖,却还是故作柔弱。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男人拽住,顾家三郎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轻。
“从前我就是被你这解语花般温柔明媚的模样骗了,才会信你爱我,今日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做了什么,要我说吗?”
“你说。”徐瑶夜仰头,视线被顾家三郎生硬的侧脸占据。
她眼眶含泪,通红如一只兔子。
又气又恼,被他抓住的手腕不断用力,想要挣脱。
徐瑶夜轻撩了撩眼皮,装作绝望的样子笑了起来,“我见了慈安寺里多了那么多官兵,生怕你出了什么事,紧张地连午膳都不曾用。”
“可我万万想不到,我把你放在心上,你却是这么看我的。”
她紧紧咬着下唇,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从前顾家三郎最是吃这一套,根本无需她流下眼泪,他便立刻缴械投降。
可今日,他好像不同了。
顾家三郎神色冷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上越发用力,将女人紧紧扣在怀中。
他冷冷开口,不再绕圈子,“除了你,根本无人知道我在。”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我心思歹毒,就想要你的性命,你第一次闯进侯府之中,我大可袖手旁观,任由护卫将你抓走。”
“何必用尽心思偷偷把你带出去,还找了大夫为你治伤。窝藏朝廷钦犯,我为何要背上这样的罪名?”
徐瑶夜字字珠玑,一句一句反驳着,看着顾家三郎的神色隐隐间已有些动摇。
她适时停下,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若不是我心中有你,你也知我是堂堂徐府嫡女,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你休要再骗我了。”顾家三郎重重地摇了摇头,若我在侯府被抓,旁人便会知道你我之间的事。”
“可我在慈安寺里被抓,你这位侯府夫人便能把自己撇清。”
“汴京第一才女,我说得可有道理?”
顾家三郎看着徐瑶夜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面色苍白地看向自己,一脸地不可置信。
他心口一阵抽紧。
徐瑶夜没想到顾家三郎一旦不受感情蒙蔽,便会如此耳聪目明。
此刻她心底了然,打感情牌或许没有用了。
如今她眼前的,已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郎。
她分明从顾家三郎的眸中看出一丝动摇,可他却挣开了自己的手。
“情意?”
顾家三郎冷笑了一声,“我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可你总能寻到种种借口不与我同房。若是你对我当真有情意,为何会如此?”
说到这儿,顾家三郎面含怒气,神色阴郁,一把攥住徐瑶夜,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既然你要这般对我,那我们便一起死了好了,谁也别想独活着。”
他恨。
此生他唯一一次对一个女子动情,明知她是裴长意定下婚约的妻子,也打算立下战功,请旨夺妻。
战场上他命悬一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回来再见她一面。
可他最爱的这个女人,却出卖了他。
他不甘心。
徐瑶夜此刻怕极了,她从未见过顾家三郎这个模样。
也是,这一刻她信,他疯了,真能要她的命!
毫无办法,徐瑶夜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是她最后一道保命符。
说来可笑,曾经她腹中的这块肉,让她日日担惊受怕。
可现在,这是她唯一自救的法子。
“三郎!你冷静一些,你听我说,你先放开我,你会弄伤我们的孩儿……”
听到徐瑶夜说这一句,顾家三郎的身子一紧,他不敢置信,却还是放轻了手脚,轻轻推开了她。
“你说什么?孩儿?什么孩儿?”
顾家三郎的视线微微下移,看向徐瑶夜依旧平坦的小腹,突然如雷击般,想到她渐渐圆润的身子。
顺着他的视线,徐瑶夜轻轻摸向自己的小腹,“你若是不信,便请个大夫来算算日子,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儿。”
“你如今是朝廷钦犯,我是侯府世子妃。我如此小心,便是想要保住我们之间的孩子。”
“你既然不想活,也不想让我活。那便去吧,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黄泉,还做一家人。”
徐瑶夜冷冷说出这番话来,不哭不闹,只是低垂了眉眼,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好孩儿,即使你爹爹不想要你,母亲也没有办法……”
“不。”顾家三郎蹲了下来,轻轻将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她的小腹,嘴角压制不住轻轻上扬,“我要当爹了,我有孩儿了!”
他抬眸,看向徐瑶夜的眼神里满满的歉意,“我的好瑶儿,你千万不要动怒,看在我们孩儿的面上,原谅我吧。”
见顾家三郎欣喜万分的模样,徐瑶夜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不过一瞬,她心口揪紧,如今她最后一张保命符也用了。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该好好思量一番。
她将手从顾家三郎的手中抽出,“我知你近日颠沛流离,心中定是苦恼。”
“可你今日这般看我,实在伤我极深。”
“为了我们的孩儿,你赶快离开侯府。慈安寺已不安全,我让嬷嬷给你另寻栖身之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顾家三郎不敢再惹徐瑶夜动怒,听她的话,跟着五福嬷嬷偷偷离去。
碧玉留在东暖阁里,小心地伺候着脸色难看的徐瑶夜。
她原本是想问问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大姑娘的脸色如此苍白,碧玉张了张嘴,一句也不敢多言。
徐瑶夜平复了心绪,麻木地用着手中燕窝,才用了半盏,就听外头喧闹不已。
她皱起了眉头,“外头什么情况?如今这府里,是任凭谁都不把我放眼里吗?”
她正欲起身,就听外头响起了女人的声音,“老奴求见世子妃。”
听出是齐嬷嬷的声音,徐瑶夜神色微微一沉,忙整理了姿态坐正,瞥了碧玉一眼,“还不快请齐嬷嬷进来。”
这位齐嬷嬷是她婆母赵氏身边的得力嬷嬷,轻易是不会来栖梧院的。
她今日突然求见,徐瑶夜心中疑惑。
待齐嬷嬷进来,恭敬行礼,徐瑶夜忙抬了抬手,“嬷嬷不必多礼,不知今日来,可是老夫人有何指示?”
齐嬷嬷向来不苟言笑,面色严肃,“指示谈不上。”
“老奴今日来,是奉了老夫人之命,请二姑娘去祠堂受审。”
祠堂?受审?
徐瑶夜一时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勉强维持着笑意,“我庶妹她犯了何错,要去祠堂受审?”
“她向来乖巧,循规蹈矩,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她虽然并不喜欢徐望月,可到底是自己的庶妹,总要说上几句好话。
齐嬷嬷语气冷漠,“有人举报二姑娘她与人私通,此事是不是误会,去祠堂一审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