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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界溪镇,直接在镇政府,巫馆长和牛灯舞第六十六代传人林伯谦分别做了牛灯舞的情况和整个项目的构思陈述,然后又去参观林伯谦的牛灯舞陈列馆。
一进门,林伯谦就说,我们这个陈列馆还是租的呢。
这话一说,叶三省就明白这是要钱。
实际上,整个火牛舞项目的核心就是要钱。所有的措施和计划,无论是组建常态演出队伍,修建固定场馆,解决演员编制这些要求,基本上就是模仿岳兴的木偶剧团来的。因为现在,火牛舞纯属民间一些“艺人”,以林伯谦为核心组建起来的演出队伍,创、编、演一体,甚至连吃喝拉撒大部分时间都要自己解决,演出时相当一部分也是没有报酬的,所以林伯谦他们这个项目方案目前的主要诉求是像木偶剧团一样成立一个义双的火牛舞剧团,由政府养起来。
陪同的界溪镇党委书记陈光辉说:“我说把文化站后面那几间房给你,又不收你钱,地方还宽,院子里还可以排练,你自己不要的。”
“不要钱?那房放了好久了,我打扫出来装修一下都不止这个租金,陈书记你要真支持,就把我们纳入镇政府的财政预算。”林伯谦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陈光辉讪讪一笑,朱森笑道:“什么钱不钱房不房,你不你我不我,火牛舞是我们义双县的,是我们的骄傲。”
叶三省看着挂在墙上的几个牛头模型,又仔细端详那些获奖证书和奖章,想象着周仲荣走进这间屋子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说,笑了笑,说:“火牛舞了不起,林老师也了不起,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取得这样的成绩,非常了不起。火牛舞在我们江城,在我们西川,乃至全国,都是独树一帜,也应该好好宏扬,做成我们江城的品牌,做成一个经典。”
他这是第一次说这种场面话,也不知道用词是否妥当,而且,因为在心里决定否定这个项目,所以现在不惜褒扬。
可是年轻人永远想不到,他此时此刻的思想,说的话最后会对自己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人生的神奇,远远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朱森接口道:“叶秘书说得好,我们就是要有这种理想和激情,同时还要把理想与激情扎根到具体的工作和执行中去,才能够不忘初心,不负使命。”
叶三省笑,心想倘若这位常务副县长不会只说这些堂皇的大话吧?
“老林,朱县长的话听明白没有?叫你不忘初心,你的初心是什么?想清楚再回答。”林运祥调侃说。
“我是个农民,咋了?”林伯谦怒道:“农民就不能登大雅之堂啊?农民的文化也是文化,农民也需要精神追求,这是领导说的。”
叶三省心里好笑。
倘若林运祥刚才还是因为对火牛舞的评估不高,从工作出发,这一次,就是纯粹的嘴贫,就有些是赤*祼地挑拔或者轻蔑了。
在江城这段时间,谈笑皆“鸿儒”,除了偶尔碰上像范程,陈炯这样的楞头青,大家都是一副文质彬彬,温和微笑,把刀子藏在心里,现在碰上林运祥这样的官员,突然间有些像当初到临江镇碰上计生办主任陈永胜那样说话肆无忌惮,有些不太适应也有些莫名的亲切和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