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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高速公路,杨中沉默着,叶三省忍不住问:“杨县,怎么不向我炫耀一下你这一天的艰难辉煌?”
杨中白他一眼:“我的工作需要向你汇报吗?叶书记你摆正位置。”
“我关心还不行吗?做为文化的一员,也做为‘文化水街’的参与者,我关心这个项目目前的形势到底是一片大好还是黎明前的黑暗,难道不应该?”叶三省义正辞严地抗争。
“等会要向韩局长汇报,你想听两遍?”杨中手放在方向盘上,沉吟着,淡淡地说,“小叶,昨晚睡前,我一直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叶三省一怔,不明白这话题为什么转换得这样突兀,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等待。
“我是说我孜孜以求这个‘文化水城’的项目,差不多半年了,最后才憋出这么一个前景不明的‘文化水街’,我得反省我的思路,我的工作战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你好像说过,骑兵应该想去哪就去哪,胜负,一时得失都无所谓,但不能被拖住。”
“现在不是脱出束缚了。‘文化水街’只会成为助力,不会把你拖住,你可以腾出手来大展宏图了。”叶三省安慰说。
“‘文化水街’应该不错。‘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将来水街打造出来,我们文化,至少来复桥那一块,会出现如盛唐长安的景象。这都是你的功劳。”杨中由衷地赞叹说,“我想跟你说的是,像我这种……有点背景的所谓‘官二代’,本来可以‘平流进取,坐至公卿’,可是为什么要像那些毫无背景的同僚一样舍命拼杀呢?”
“以前,比如,还是唐朝吧,经常有很多贫寒又自诩杰出之士,甘冒奇险,远赴边塞,希望在刀兵战阵中搏个出身,因为那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而现在官场之中,要得到领导的关*注,你就得出政绩,而出政绩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做大项目,从周仲荣到欧阳坚再到我,其实都是一个路数,但是,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我不知道周书记和欧阳书记反省过没有,我最近都在反省,尤其是你提出‘文化水街’后的这两天,想得最多。”
“但要我一事不坐,平稳地熬资历熬上去,那又不是我喜欢的。”
“而且,很多按部就班的人生没有什么挫折,却很容易让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努力挣来的。我就是怕自己犯这种错误,所以才想折腾。”
“所以说,其实像我这种‘官二代’,有时跟那些搏命的贫寒之士其实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时候,我这种人反而需要更多的政绩,才能够堵住那些批评之口,证明自己并不是靠父母荫庇而是靠自己努力上去的。”
叶三省无语。
他有些理解杨中,有些不理解。这很自然,他们在出身背景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所以会导致思想和逻辑的不同,但此刻,可能是杨中最兴奋其实也是最脆弱的一个时间,所以他希望把这种情绪找到合适的人倾泄一下。
“但至少有一点,整个文化的人,都不会认为杨县你是一个无能的官员。”
叶三省沉吟着说。
杨中思忖半晌,慢慢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起来。
这也是最中肯的说法。
杨中觉得,能够有这样的评价,他于愿已足。
所以,他觉得还是叶三省理解他,是他的知已。
到了滨江酒店的茶楼包间,露天的阳台上,韩局长召集了一个鼎盛的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