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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道人并没有上来,却依旧晓得棺材里是一个蛹。
那就只有一个缘由,他已经知道天枢阁都遭遇过什么了!
“是。”我沉声回答。
“破了它。”??紫袍道人突然说。
我脸色蓦然一变,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先前那道蛹,里头装着范零,以及老君观的弟子们。
那这个蛹里边儿,有没有可能是瞎子等人!???没有联想,是忌惮。
这样一想,寒意反倒是更浓郁逼人。
我稳稳站在棺材边缘,拔出一柄铜剑,就要往下一刺!
怪诞的一幕发生了,我下剑那一处,竟浮现上来一张脸。
那脸模模糊糊,却依旧能分辨出来,是瞎子的!
顿时改换方位,要刺另一处位置,却冒上来赵志林的面颊。
我接二连三,继续改动,齐吏,甚至是王半城,谢俞钢这两个身亡之人的脸,同样冒在蛹皮表面。
浓郁的凉意不停溢散,我再度还想改位置……
那冒出来的脸……居然成了我自己!
眼瞳猛地一缩,我反倒是没有犹豫了,一剑,直接朝着自己的脸刺了下去!
那蛹猛然一颤,疯狂的蠕动起来,被刺穿的位置,却忽地冒出一大片烟气。
整张蛹皮,忽然冰雪消融一般,消失不见。
棺材底部,交错躺着五个人。
瞎子,赵志林,齐吏,以及……王半城,谢俞钢……
瞎子等人只是面色虚弱,苍白。
王半城和谢俞钢的尸身,居然宛若溶解了一般,给人一股浓郁的恶心感。
没有犹豫,我纵身往下一跃,落至棺材底部。
柔软又带着一股死硬感觉,宛若踩在一层肉皮上。
我一手搀扶起来瞎子,另一手抓起来赵志林。
眼前这情况,最多带两个人,我还得再下来一次。
正准备跃出这口巨棺,脚下却不停的蠕动起来!
这哪儿是什么肉皮,分明是一张脸!
脸无面,只有一张鼻子,以及一副宽大的耳朵!
他蠕动的更厉害,似乎在瞪眼咆哮!
模模糊糊的五官,出现在其余位置,就像是漩涡一样。
不!
不光是漩涡,眼睛开始出现,嘴巴开始开合,扭动的舌头,似要卷住地上的齐吏!我踩着的地方,刚好是眼睛,那眼珠初露雏形,死死的盯着我!
棺材上方,逐渐结出来薄薄一层皮!
蛹皮?!
齐吏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干瘪,一阵阵白气冒出来,往棺底那张脸上钻。
不光是他,赵志林,瞎子,都一样变得越来越孱弱,仿佛随时会暴毙而亡!
这关键时刻,一柄剑,陡然从棺口处刺入!
直挺挺的坠落而下!
脚下的那张脸,变得更为狰狞扭曲,他嘴巴猛地张大,似要将我们全部吞进去!
那柄剑,坠落的速度变快!
先没入了那张脸的口中!
尖叫,嘶吼,成了痛苦的哀嚎,脚下的扭动蠕动消失不见了……
只有光秃秃的棺材板子。
那剑刺在一团粘液上,粘液中,似乎有几根骨头正在努力的摆动,想要拼凑起来,却变得无力……
再轰然一声闷响,棺材四面全部往后坍塌式倒下,先前恢复阴暗的天空,正在逐渐亮起,从阴霾变成了晴天。
阳光下,那粘液不停的冒出烟气,冰雪消融。
至于王半城,谢俞钢的尸身,同样在阳光中变成了齑粉黑烟,慢慢消失不见……
紫袍道人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着那柄剑,那团粘液,忽然说:“死不甘愿,养足了命数,没能得你想要的身,便化茧,意图破茧,人死灯灭,出来也是个邪物,何必挣扎?”
“你看懂了么?”??随后,紫袍道人突然回头看我。
我蹙眉思索了片刻,紫袍道人其实解释了一些东西。
命数,是这个鬼的。
四十多年前,师姐就在谋划,将命数分在了瞎子等五人的身上。
等到二十多年前,那些命数又转嫁到了我身上。
鬼,是要借用我身体还魂?
只不过计划失败了,导致他只能从瞎子等人身上,拿回自己的东西。
这化茧,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内心思索,还没有言语,紫袍道人似是看出来我没完全明白,开口道:“蛹,是一种存在的形式,这相当于过去的自己,而蛹中,会诞生另一个自己,将过往全部溶解,吃下,这就是所谓的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听起来,破茧成蝶很美好吧?事实上,自己要先吃掉自身,你这几个师兄,同样是他的一部分。”
“若真的靠自己来破茧,这是莫大的毅力,可几乎无人能做到,尤其是一个死过的人。”
“我等道士,有尸解,兵解等法,破茧用在人身上,是十足十的邪术,靠着他人来提供破茧的养分,更是邪上加邪!”
“他受不了阳光直射,要魂飞魄散了。”
“你那师姐,布局了几十年,此前她不现身,是因为成竹在胸,即便你身上出现变数,她依旧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最多麻烦一些。”
“若非我今日来这里,即便你找到了蛹,亦然也要死在此地。”
“我在这里,她不现身了,是因为,她知道已经无用,出来,便要被正法。”??阳光照射下,紫袍道人显得十分平静,语态古井无波,却充满了高人形象。
而他这番话,完全是在我认知之外……
本身兵解,尸解,就是道士的一种归宿。
对于正常道士来说,可望而不可求。
松手,让瞎子和赵志林躺在地上,再将齐吏拖了过来。
至于谢俞钢,王半城尸身,完全没了。
地上的那团粘液,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块皮。
内心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师姐……真的完完全全在算计我们……
瞎子,居然真的说准了……
此前有心理准备,事实摆在脸上,却依旧让我心里煎熬万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紫袍道人消失不见了。
阳光愈发浓重,瞎子,赵志林,齐吏三人艰难的清醒过来。
瞎子是摸自己身体,赵志林和齐吏则左右四看。
瞧见了我,赵志林大喜过望,又带着一丝迷惘,齐吏则不停的发出啊声,显得惊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