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刀架上脖子,赵四又怒又惧,吼道:“你敢!我是县太爷的人,你动我一个试试?”
黄谦冷笑,抽出腰间的匕首,抬手便是一刀。
电光火石之间,外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中的动作,一块肉就已啪嗒落地。
赵四起初并未感到疼痛,直到定眼认清那坨血肉是自己的耳朵,才猛地哀嚎起来。
他疼得想捂住耳朵,可手被绑在后面挣扎不得,于是只能在地上扭动,像条被砍了半截的肉虫。
黄谦死死将他的头踩住,冲手下人吩咐道:“先把这厮的手脚剁了!”
他是县尉黄大人独子,按理说这些兵该听他的,可一个个的不仅犹豫不决,反而小声劝道:
“公子,到时候怕不好跟谢大人交代……”
黄谦见他们不敢担事,便自己用匕首扎进了赵四的腿,这一刀杀得极深,几乎嵌进了骨头里,卡得拔都拔不出来。
赵四哀嚎不断,像条疯狗似地向周围求救:“杀人啦!黄小衙内当街杀人呐!”
周围人皆一脸惊惧,却没一个敢上来帮忙。
黄谦抽出身边侍卫的刀,作势就要结果了赵四这人面兽心的畜生。
可一只冰凉又枯瘦的手制住了他,他震惊地抬起头,对上了谢姝的泪眼。
十年未见,风霜满面。
他养尊处优,仍如翩翩少年。她却被糟践得鬓星点点,枯朽得如五十老妪一般。
一见到她,黄谦眼眶便湿了,梦中人出现在眼前,竟是这般模样。他没法不恨,没法容忍,咬牙切齿道:
“你做什么拦我!”
谢姝流着泪摇摇头,她不敢说话,怕黄谦窥见她空荡荡的口腔。
冤有头债有主,她的仇人不在这里。
“如果你的仇人不是他……”黄谦举着刀,怒红着眼眶问:“那是谁?!”
“是这个婊子!”地上的赵四冲着阿婥嘶吼道,“她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故意往茶中下了迷药,让我玷污了她家小姐!”
黄谦冷眼看过去,寒声问:“是不是。”
阿婥不辩解,屈膝俯身冲谢姝叩首一拜:
“小姐,我知道你厌恶我,来生定不愿再遇见……可我还是痴心妄想,盼着来生有福,能做你门前青松、檐下野雀,得你一句怜悯……便足够了。”
她闭上眼,平静地引颈待戮,眼尾蓄着一汪泪,想滑落,却寻不到原由。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外乍响起一道喝传声:“——谢大人到!”
围观的看客顿时散开,踏起一片污七八糟的尘土。
烟尘散开,只见一架青顶轿子被四个差役从肩头放下,帘子被人挑起,一个面红身正的官员走出轿子,精明的目光迅速将在场众人扫了一圈。
黄谦不情不愿地拱手道:“谢伯父。”
两家原先本要联姻,后来事情黄了,关系便冷到了冰点,十年来少有往来。
眼下,谢县令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慈笑:“谦哥儿,你来救火犯得着带兵吗。”
谁都看得见黄谦手中的刀还挂着血,赵四的耳朵就落在地上,谢县令却只避而不见,温言细语地逼黄谦罢休。
黄谦懒得和他打官腔说油话,牵着谢姝的手走到他面前,冷声道:
“谢伯父,你看她是谁。“
谢姝常年活在窝棚,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谢县令缓缓用袖子掩住了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这是哪来的叫花子。”
“她是谢姝!”黄谦咬牙切齿道,“是我未过门的妻,是你的长女!”
谢大人面上依旧挂着笑,只是多了几分惋惜,他毫不露怯地回道:
“谦哥儿,你怕是忧思过度认错了人……我只有一个女儿,因为不守妇道败坏家风已经在十年前上吊了。”
谢姝怔怔地抬起来了头,眼中的恨意像凝冰一般瞬间明了,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竟似走投无路的困兽般猛地扑向了谢县令。
可惜她枯柴般的身躯承载了过多的仇怨,却担不起更多的力量。
她撕扯了谢县令几下,便被一边的皂吏扯开丢在地上。
谢县令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脸上常挂着的慈笑变成了阴狠:“好你个叫花子,竟敢谋害要员!”又侧过头吩咐道:“将她打入大牢,择日处斩!”
几个皂吏应了声是,作势就要拿绳子将谢姝捆了。
黄谦挡在她面前,拔刀相向:“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动她!上前者死!”
谢县令冷笑一声:“黄公子当街伤人,目无法纪,一并抓了!”
却听人群外一阵嘈杂,几十道密密匝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冲街尾望去,只见来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领头的是一名少年与少女,两人共举一张阔面白布,上面用血写着腥红的大字——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眨眼间这伙人便走近了,围观的人纷纷捉鼻,这股脂粉味与屎尿味交杂的气息可当真不好闻。
女的是妓女,男的是倾脚工。
领头的是昭昭和阿明,他俩见了谢县令便不管不顾地跪地哭喊道:“县太爷,求您为我们做主!”
谢县令卸下方才的阴狠,摆出父母官的慈笑:
“起来再说,起来再说……你们有何冤屈呐?”
倒不是他有多体察民情,而是因为救火一事,城南的富户都云集于此。
他可以在无关紧要的贱民面前丢脸,却不能在自家的一颗颗摇钱树前失了身份。
昭昭怯生生地抬起头,清秀稚嫩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她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妓女:
“回大人,我们楼里的姐儿们被人骗了钱,足足有一千两之多。”
不等谢县令问话,阿明领着身后的净头们直直跪下,十几个脑瓜子磕得咚咚作响:
“回大老爷,我们都是城外领了粪道的净头。县里的恶霸敲诈勒索了我们多年,硬逼着我们借他的印子钱,我们中间许多人都被他逼得家破人亡啊!”
谢县令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捋了捋胡须,强作镇定道:“……竟有此等事……是何人所为呐?”
“就是他。”
昭昭和阿明的手指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旁被捆住的赵四,一字一句道:
“他打着大人您的名号,在外面欺男霸女,敛财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