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一览一器一A一P一P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章一节一显一示一不一全一请一退一出一阅一读一模一式一查一看一完一整一章一节一内一容。
马车的速度着实堪忧,等我们到了县城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火车站也没有了去北京的车次。
没办法,我们只好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
等到第二天才坐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这种长途,很容易让人感到枯燥,我和老吴聊了会儿天,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可惜火车上,大声说话的、抽烟的、打牌的、吃东西的,各种民间娱乐消遣节目轮番上演。
我还被对面一脱了鞋的大哥熏醒了好几次,心烦意乱之下,只好自己独自走到了车厢连接处洗了一把脸。
冰冷的水一激,我倒是精神了许多,身上的疲惫感也被驱散了不少。
我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见自己双目红肿,脸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这几天想了太多,那些疑问不停地困扰着我,有的时候就连做梦都能梦到。这种憔悴感,从我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这时,有个人从我身后走了过去,我无意中瞄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让我骤然紧张起来了。
我当即回头望去,只见这人快步在前面走着。
难道是他,还是说我看花眼啦?
我稍微怔了怔神,马上追上去。
偏巧在这时,乘务员推着餐车迎面走来。
狭窄的过道儿让前面的人不得不进入了座椅区躲避,不过他似乎刻意避开我,始终用后背对着我。
等餐车过去后,他快步朝前走。
真的是他吗?我的心跳莫名加速,就连两边太阳穴的跳动都变得清晰起来了。
我不敢再犹豫,正要迈步追上去,乘务员喊了一声:“同志,让一让,没眼力见儿吗?”
我回过神儿来,见乘务员正凶巴巴地瞪着我。
我只好闪到了一边,再抬头的时候,这人已经不见了。
等餐车过去,我马不停蹄开始在车厢内搜寻此人的踪迹。
老吴看见我,急忙招呼:“老烈,快来,刚买了包良友,赶紧来尝尝。”
我可没空搭理他,而是径直跑到了前头。
老吴见我神色不对,也跟了上来:“你找啥呢?”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双眼睛从车厢头踅摸到了车厢尾,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
难道是我最近压力太大,看花了眼了?
我使劲搓了搓脸,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支烟。”
老吴赶紧把刚拆开的良友递上了一支。
我凑着他递上来的火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老烈,你刚才找啥呢,看你着急忙慌的,问你好几句你都不说。”
心中的淤积之气随着一口浓烈的烟雾吐了出来,我说:“怕是说出来了,你也不信。”
老吴见我轻轻严肃,意识到了什么:“啥事啊,跟兄弟我说说?”
“我刚才……好像看见我老爹啦!”
“啊?”老吴伸长了脖子往刚才的车厢里张望,“咋可能呢,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可能吧,最近想的事太多了。”我又使劲嘬了一口烟,半支香烟燃没了。
“苏大叔都没了多少年了。”老吴谨慎地看看身边,小声说道,“就算有人在神农架见过照片里的人,也未必是苏大叔啊。”
“唉,这种感觉,你未必能懂。”
“瞧你这话说的,咋不懂啊?你别忘了,我也是没爹的孩子。”
我发出了苦笑:“咋着啊,这事还要分个高下啊?”
其实我的意思是,老吴的爹是谁还不知道呢,对他没有任何的养育之恩,更不用说什么父子亲情了;可我老爹是不一样的,小的时候他别提有多疼我了。
他死得时候,我哭晕过去了好几回。但现在一想,他有可能还活着。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件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我怎么能不激动呢?
老吴安抚了我几句,还嚷嚷着要不从车头开始找起,一直找到车尾。
我觉得这也是个办法,虽然累点儿,但总能让我心安。
可就在这时,火车缓缓停住了,播放员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各位乘客同志,铁岭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行李,感谢您乘坐……”
后面那些客套话我一句都没听见。
老吴看着外面人潮汹涌,也傻了眼:“咱们还找吗?”
最终我收起了这个近乎荒唐的念头,和老吴老老实实地坐着,一路熬到了北京。
老吴下了车,还在劝我:“都到了京城了,你也不要瞎想了,先安心把正事办了。挣了钱,咱们去吃东来顺的火锅,全聚德的烤鸭。该玩玩,该乐乐,该发愁的时候再发愁。”
这或许就是老吴的处世哲学吧。我现在倒真的有点儿羡慕他了,没心没肺,长命百岁。
老吴来北京之前,早就打听清楚了,规模最大的是龙潭湖市场,那里有几家古玩店铺;其次就是十里河天娇市场;然后就是潘家园了,只是潘家园规模尚未形成,只有零星几家。
老吴把这三个地方一一介绍了一遍,问我想去哪个。
我想了一下,虽然龙潭湖的规模最大,但是出手东西容易被人盯上。保险起见,我说,不如去最小的潘家园看看。
老吴点头同意,我们便坐着公交车,倒了几班车到了潘家园。
潘家园这里的主要以民间古玩艺术品交易为主,有一些人随意地在路边铺了一张红布,上面摆了几样古旧的东西,这就算是做买卖了。
我和老吴纯属外行,一路走走停停,想找个看着慈眉善目的摊主问问看。
只可惜老吴的脸上太挂相了,这小子神情紧张,紧紧地搂着包。
我倒也能理解,毕竟我们要出手的东西,不是正路得来的。
“哟,两位来啦。”忽然,一个小黑瘦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小黑瘦子五短身材,身上的一件绿色军装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件大斗篷,跑起来兜着风。
我和老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用眼神询问:“你朋友?”但又同时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们俩人又往身边看了看,也没别人了呀,莫非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这人来到了我们身前,咧嘴一笑,一口焦黄的牙齿上还粘着韭菜叶:“两位,大老远就注意到二位了,来,先抽支烟。”说着,从兜里拿出了烟盒,撕开了外包装。
老吴识货,眼又尖:“万宝路,美国牌子呀,你小子不会是美特吧?”
小黑瘦子嘬了一下牙花子:“啧,这叫什么话呀,小弟见两位大哥器宇轩昂,有心结交呀。来来来,先抽支烟再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将他递过香烟的手推了回去:“免了,我们兄弟还有事。”
说着,拉上老吴就要走。
虽然只来过三次北京,但是有句话我是听说过的:“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勾腿子。”
这市侩的小黑瘦子,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招惹,走为上策。
没想到见我们要走,小黑瘦子连忙伸开了两条胳膊挡在了我们身前:“别介呀。”
老吴眼睛一瞪:“干啥玩意儿,你要找挨削啊?”
小黑瘦子看看左右,压低了嗓音:“二位别误会,小弟可不敢招惹您二位。实不相瞒,你二位是不是有什么明器要出手?”
我一听他说出“明器”二字,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们苦苦寻觅的“识货”之人。
小黑瘦子在这一带混迹许久,最善于察言观色,见我眼神的警惕放松下来了,他小声对我们说道:“二位,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店里说。”
老吴看了看我,我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光天化日,一个瘦得跟猴子似的人也不能把我们俩怎么样。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