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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老吴都在反复问我:“黄瞎子真的不是瞎子吗?可是屯子里都这么说啊。”
我说道:“没错,自打生下来咱们就认识黄瞎子了,但黄瞎子以前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老吴不以为然:“不早就和你说过嘛,他以前是胡子,就在不远的山头上挂柱(投靠),在绺子里还是个翻垛子呢,他……”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知道,可黄瞎子的一对招子是怎么废了的,你知道吗?”
老吴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也没听别人提起过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想想看,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咱们连他过去当过胡子的事都知道,招子怎么废的却一点儿都不清楚,这里肯定有问题。”
老吴想了一下,狠狠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黄瞎子家附近,我正要开口。
突然看见黄瞎子家的院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之人。
这人穿着一件皮夹克,脚下生风。
身后跟着黄瞎子。
我怕暴露行踪,急忙和老吴躲在了树后,悄悄观察。
只见那身材奇高之人转过身去,对黄瞎子说道:“行了,这件事尽快办了吧。”
黄瞎子拄着拐棍,脸上似笑非笑:“呵呵,伤天害理,老头子怕是要折不少的阳寿啊。”
那人鄙夷地笑了一声:“装神弄鬼,你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少吗?”
黄瞎子依旧是一副笑模样,不予争辩。
“黄瞎子,你给我记住,这件事办好了,黄石屯天下太平。否则的话,第一个要了你的命!”这人说完,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看看左右,确认无人后才走了。
黄瞎子关上了院门。
只见那个高个子离开了黄瞎子的家,一路朝西边沿着村路走了。
老吴低声问我:“这人是干啥的?”
“先追上去看看,别打草惊蛇。”
我和老吴蹑手蹑脚,悄悄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中途,这人脚下不停,速度很快。
“老烈,你仔细瞅瞅,我怎么觉得这人那么眼熟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但是总觉得这个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
老吴问我:“是不是跟踪你的那个人呀?”
我摇摇头:“不像,那人没这么高。嘘——我们再靠近点儿看清楚,小心点儿,别被他发现。”
我们紧走几步,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忽然,这人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突然站定了脚步。
我和老吴急忙躲在了一堵墙的后头。
那人回头,没有发现任何人,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眼见他大步走出了村子,我急忙招呼老吴快跟上去。
这个人不知因为何事找到了黄瞎子。
东北人多信出马仙之说,屯子里对黄瞎子更是恭敬有加。这人的口音不是我们本地的,而且他对黄瞎子殊无半点儿恭敬可言。
我觉得此人一定不简单,或许与近来发生的一切谜团都有关系,这才动了跟踪他的念头。
高个子在前面转角处拐了过去。
我和老吴随后赶到,却不见了此人的踪影。
奇怪,明明看着他拐过来的,人呢?
我和老吴面面相觑,他甚至抬头望向夜空:“不会飞上天了吧?”
不料正是这一抬头,吓得老吴叫了一声:“啊!”
我急忙望过去,只见高个子蹲在了墙头上,正冲着我们冷笑。
娘的,被发现了!
还没等我们二人反应过来,这人便从墙头轻轻跃下。
老吴心中已然把他当成了坏人,举拳便打。
不料,他轻轻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抓住老吴的手腕,脚下一绊。老吴登时摔了一个狗啃屎。
我见状,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腰眼,这人一伸手便抓住了我的腿,另一只手提起我的衣领,喝了声:“倒!”
随手一扬,我便飞了出去。
“老烈,遇上硬茬子了,一起上!”
只交手了一回合我便看出来了,无论是我还是老吴,单打独斗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我们俩人同时出招,两路夹击。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人挡得住老吴,却挡不住我的拳头;招架住了我的招数,却不妨膝盖挨上了老吴的一脚。
顿时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我和老吴同时出拳,朝着他的胸口击打过去。可是此时,这人不闪不避,也伸出了两只拳头,朝我们的面门打了过来。
我和老吴都没料到他这一招,“嘭嘭嘭”几声响,我和老吴鼻头一酸,已经有鼻血淌了下来。
而这人挨了我们两记拳头,也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使劲咳嗽了起来。
“艹你大爷的!”老吴随手抹干净口鼻的血,冲上去一脚踩向了他的脑袋。
没想到,这人突然大叫了一声:“吴文化!”
老吴踹出去的脚猛然收住,停在了半空。
他诧异地看着这人:“你谁呀?”
这人又咳嗽了两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只见此人剑眉鹰目,面如冠玉,模样极为英俊。
他说道:“我是张铎。”
老吴茫然地回头看我,又转回头去:“少他妈来这套,老子不认识姓张的!”抬脚又要踹下去。
“等一下!”我及时喝止住了老吴,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张铎,越看越觉得他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我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张铎笑了:“咳咳……呵呵,可不是见过吗?你们难道忘了,是谁去八蚨夫人墓外接的你们?”
老吴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我却突然想起来了:“你是……武装带!”
张铎苦笑着点了点头。
夜色掩映中的黄石屯,我们三人坐在了田埂上。
张铎揉着胸口说道:“你们俩,出拳也太狠了。”
老吴冷笑:“你他妈下手也不轻啊,吴爷差点儿被你毁了容!”
我可没心思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而是直接问张铎,他为什么会来黄石屯。
张铎说道:“我来这儿,是找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平和,不像是在说谎。
可张铎似乎怕我们不信,他又说道:“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谁呀?”老吴问了一句。
我却猜到了:“梅若裳?”
张铎一愣,而后笑了:“是,不怕你们笑话,梅若裳,是我的未婚妻。”
“啥玩意儿?”老吴跳了起来,“未婚妻?你知不知道老烈早就惦……”
“老吴,你激动啥,给我坐下!”我喝了一声。
张铎说道:“自从上次离开八蚨夫人墓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最近打听到,她来了黄石屯,我这才一路找来的。不过人生地不熟的,我病急乱投医,才找了黄瞎子帮忙。”
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就不说话了。
张铎接着说:“本来,应该去找你们的。可是天都这么黑了,我也不敢一个人上山。”
老吴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你这点做得对,你要是找我们,我和老烈也不会帮你忙。老烈,我说的对吧?”
我对张铎说道:“你可能来错地方了,梅若裳没来过这里。”
张铎的脸上不见任何的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咋地呀,你还不信啊?”老吴说道,“你是不是看我们俩是骗子呀?”
张铎的右手悄悄握成了一只拳头,虎口发白,青筋跳起。
他的这个小动作被我察觉了,可是看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们呢?”
我忽然有了警觉——这张铎莫不是在胡说八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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