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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两口子在后花园呢,”艾氏夫人快步走进堂屋,跟老太太和江入秋说:“这小两口感情好着呢,我这个大伯娘看着,真替他们高兴。”
老太太:“这是这俩唯一能让老婆子我,能看得上的地方了,除了感情好,这俩还有什么是能做好的?”
艾氏:“赵姑爷不是要考恩科了吗?”
老太太还没说话,江入秋就冷笑出声了。
老太太赶艾氏走,说:“行啦,你也是真会找话说,西楼能考上啊?回房去先歇着吧,等吃饭了再叫你。”
艾氏只得走了,她跟老太太倒是有的聊,可她跟江入秋没话说啊。
“现在屋里就我们娘儿俩了,”看着大儿媳妇出去了,老太太跟二儿子说。
江入秋指指老太太身后,说:“爹还在。”
老太太扭头,老爷子坐她身后,正往旱烟杆里塞烟丝呢,抬眼见老伴儿正望着自己呢,老爷子就说:“不用管我,当我不在这儿,你们说你们的。”
老太太:“你不说话,就没人能发现你,你,算了,江二牛,我们说我们的。”
江入秋除了遵命,他还能怎么办呢?
老太太:“你刚才冷笑是什么意思?”
江入秋:“之前圣上与我说,张阁老极擅猜题,我还觉得他可能有希望,万一张阁老这次也押中题了呢?可刚才娘你也听见他的那些,公鸡母鸡那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张阁老就是押中了题,他也考不中啊。”
老太太:“你的二姑爷有爵位,他考不中也饿不死,你要操心什么?”
江入秋闷声不说话了。
老太太:“再说了,你自己也就是识个字,西楼好歹还正经读过书呢,国子监,上书房,他都上过,你江二牛在读书这事上,你还真远远不如他呢,结果,现在你嫌弃他读书不行?”
江入秋被老太太说的,就觉着自己要不脸红一下,都对不起他老娘这一通说。
老太太:“西楼是我替明月挑的,你现在冲我挂着一张脸干什么?你对你老娘我的眼光不满意?”
江入秋使劲搓了一把脸,身子往老太太这边倾了倾,说:“明月喜欢这样的?”
老太太和老爷子都愣住了,老太太说:“什么?”
江入秋还又想了想,才道:“明月那么一个事事都要拔尖要强的人,她会喜欢这么一个,这么一个一点正形都没有混子?”
混子,这是江入秋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说法了。
老太太就乐了,说:“混子?你小瞧你女婿了,他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混混头子。”
江入秋:“……”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老太太:“那又怎么样呢?明月喜欢他。”
江入秋摇摇头,“我没看出来。”
老太太:“你这双眼能看出来什么啊?哦对,你这双眼也就看上了一个赵清容。”
江侯爷很冷静的一个人,被自家老娘弄得都焦躁了,说:“现在您说公主干什么?”
老太太:“我是想跟你说,你就是一个眼光稀烂的人,观人这样的事,你以后不要再干了,省得让人笑话你。”
老爷子难得地开口说话道:“听你娘的。”
江入秋:“……”
这话是不是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老太太:“你的这个女儿啊,她在鬼泣原干了什么事,你比老婆子我清楚。明月呢,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养大的人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像个笑话?来,你这个亲爹告诉我,你二闺女在想些什么?”
江入秋说不出话来,他更不知道了啊。
老太太重重地叹一口气,“明月没出嫁那会儿,我逼她为自己做嫁衣,结果她做不来,我就只能退一步,让她绣个盖头出来。多少次,我瞧见她把针线丢一边,要么抬着个头望天,要么望着院墙发呆。我那会儿就害怕,怕我一个不留神,这丫头就翻过院墙走了,把我们这一家人丢下不要了。”
老爷子吐一口烟,“咱家的院墙困不住她。”
江入秋说:“她要去哪儿?”
老太太:“不知道啊,知道了,我还问你她在想什么心思?”
江入秋就又沉默了。
老太太:“至少西楼能拉着你闺女过日子,你闺女乐意跟他说话,冲他笑,冲他瞪眼,跟西楼在一块儿,你闺女身上才有点活人气。”
江入秋心里犯嘀咕,怎么他这闺女平日里,身上还没有活人气了?他老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老太太:“你还别不信,你闺女心思不在过日子上。”
江入秋投降了,跟老太太说:“我知道了,我不嫌弃这女婿了。”
老太太冷笑了一下,说:“轮不到你嫌弃,赵清容把明月的嫁妆都扣了,明月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江入秋想了想,迟疑道:“她为公主开脱了两句。”
老太太:“这搁旁人身上叫识大体,心胸宽阔,可你二闺女不是这号人。”
江入秋:“那她?”
“她不在意你这个老子,”老太太冲江入秋道:“真在乎,她不会是这么一个反应。你还瞧不明白吗?你给她嫁妆,她就收着,你不给,她也不指望,你给她备得那份嫁妆啊,在她那儿就是可有可无的。”
老爷子听得不忍心了,跟老太太说:“你别拿话扎二牛的心了。”
老太太“呵”了一声,说实话就扎心了?那江二牛扎心的日子,后头有的是呢。
江入秋放在膝头的手握了握,说:”圣上他想把明月嫁给涂山王世子的事……”
江入秋话说了一半,似是哽住,没法儿往下说了。
老太太:“是啊,没错,他就是算计明月的婚事呢。”
江入秋猛地抬头看自家老娘,面颊抽动了两下。
老太太冷声道:“可我们明月嫁给了西楼,这丫头命大。你呢,也不必跟我装样子,你难过给谁看?那会儿你要在京城,圣上开口了,明月说不嫁,你是听圣上的,你还是心疼你闺女?”
江入秋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他自然是听圣上的。
老太太摇一下头,“不要多想啦,当臣子的,为圣上效命是应该的,咱们吃得是就是他的饭嘛。圣上是有过打算,但他也没逼咱们,不是吗?你呢,还是当他最忠心的那把刀,你就两个女儿,不怕圣上再算计了。”
“知道了,”过了许久,老爷子一杆烟都抽完了,江入秋才低低地应了老太太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