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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外人山人海。
百姓们都听说今天要被处斩之人乃是当初名声显赫的二皇子——贤王,所以前来看热闹的人比起以往多了不知多少。
不过皇室总要留几分颜面,所以处斩前在行刑台前设了帷幕。
凌宵天身上穿着件湖蓝缎的刻丝袍子,头上束着小冠,一副普通贵公子的打扮,混在人群里乍一看,根本认不出他来。
不过他的腰间挂着块青龙玉,看到这玉佩,所有护卫刑场安全的守卫全都让开道路,让他进到帷幕里面。
“六弟。”四皇子正在与行刑官说话,见凌宵天过来点头招呼。
凌宵天面带微笑,“今日我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外面太挤,我们这才到里面来。”
四皇子这才注意到跟在凌宵天身后的苏白桐。
她今天换了身男装的打扮,不过打眼一看就能看出她的女子身份。
苏白桐也不扭捏,直接向他拱手施礼。
四皇子弃了那些官员,凑到这边来低声道:“六弟妹何时才能把解药给我?”
誓言香的毒,他可是不敢大意。
苏白桐淡淡道:“待我们王爷离京后,我自会亲手送上。”
四皇子诧异的看了眼凌宵天,“你当真要离京。”
凌宵天面上带笑,可是笑意里却是冷了那么几分,“四哥当我开玩笑的么?”
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
就在这时,响起行刑的炮声响起。
凌宵天一把将苏白桐扯到身边,道:“四哥忙你们的,我们随便看看就走。”说完也不等四皇子搭话,带着苏白桐转到帷幕另一侧去了。
行刑台上,刽子手推进来一人,头上罩着黑布。
苏白桐的气息明显急促起来。
就算看不见脸,从那身形上她也能分辨出那是何人。
凌清烨!
别人都在盯着行刑台,只有凌宵天的眼睛却是盯在苏白桐脸上,她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已是夏季,她的手却冷的毫无温度。
凌宵天慢慢将她的手攥在手掌中,摩挲着。
“桐桐莫怕,一会行刑的时候不看那血也就是了。”
苏白桐转头去看他,凌宵天的笑容里带着暖意,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想不想用阴阳眼看一看他?”
苏白桐看向行刑台,这时凌清烨头上罩着的黑布已然被取了下来。
苏白桐眼中聚起点点银光,用阴阳眼看向凌清烨。
以往她看向他时,别说是虚幻的景象了,就连半点反应也不曾有,可是今日,她清楚的看到了虚幻中出现的一片黑暗。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如何?”凌宵天轻声问。
“看到了。”
凌宵天笑眼弯弯,以前苏白桐说过,她无法看见皇室成员身上的“未来”,可是现在她竟能看见凌清烨的,那就表明,这条路,他已然走到了尽头。
炮声再次响起。
苏白桐忽然之间慌张起来,身体向后挪了挪。
“怕不怕?”凌宵天低头在她的耳边问。
苏白桐不开口,摇头紧盯着行刑台。
凌清烨跪在那里目光涣散的睁着,他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周身的箭伤让他光是跪在那里就浑身打颤。
虽然早就知道成王败寇,可是真当他跪在这里时,一切就像是还在梦中一般。
是不是只要他醒过来就会仍然还是原来的那个贤王?
他的目光扫过前面的帷幕,突然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凌宵天与苏白桐?
凌清烨留意看了一眼苏白桐,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的计划一次次落空,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凌宵天一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他抿起嘴唇,断掉的舌头火辣辣的疼。
刽子手将酒碗端起来,放在他的嘴边。
送行酒。
酒水落在嘴里的伤口上,疼的他差点昏死过去。
他看见刽子手将酒碗摔碎在地上,那些四散崩裂的碎片还没全部落回地面,明晃晃的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凌宵天侧过身来,用袖挡住了苏白桐的视线。
凌清烨的视线倾斜了,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凌宵天揽着苏白桐的肩头,转身离去。
喘不过气来。
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没了脑袋,栽倒在行刑台上。
全有的血全都争先恐后的从刀口里流出来。
原来……他已死了。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最后的疼痛,一切就全都结束了。
街上,凌宵天走在外侧,替苏白桐抵挡着迎面过来的人流。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凌宵天挽着她的手,恣意风流。
午门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周身的冷意也渐渐的由温暖代替。
笑容悄然爬上她的唇角,“随意走走就好。”苏白桐道。
两人走过热闹的街头,在一间茶楼的二楼,无痕抱着双肩站在雕花木窗的阴影里,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们。
皇帝斩杀了贤王后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借此机会大力清洗朝堂。
整个宫廷都笼罩在血色的恐怖之中,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心惊胆战的活着,一不小心,脑袋就会有搬家的可能。
四皇子并没有像人们猜测的那样接手政务,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改变,皇帝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在恢复了早朝后的颁下的第一份旨意竟是册封了昭贵妃为后。
这一下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特别是后宫的那些嫔妃,她们眼巴巴等着肚子里能有些动静,指着这个才能飞上枝头,不想到头来竟让一个外来的公主占了先机。
册封皇后的仪式繁复而复杂,好不容易等一切尘埃落定,离贤王之乱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凌宵天正式向皇帝递了辞呈。
皇帝看着凌宵天递上来的辞呈,目光幽深。
“你真的想好了?”
凌宵天垂手立在龙书案前,眼睛盯着地面,“是,儿臣不孝,担不起宫里的重任,只想去做个闲散王爷,还请父皇恩准。”
“嗯。”皇帝含糊的应了声,西北的封地他已然下旨给了凌宵天,拖了这么久,他再也没有理由留住这个儿子。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皇帝悠悠道,“不过……苏白桐不能走。”
凌宵天猛地抬起头来,“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朕需要苏白桐的制香之术,她要是跟你走了,这可是朕的损失,不如朕再给你指一门婚事,朝中各府的千金小姐,不管是谁,你指出来,朕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