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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真诚
沐芸芸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温泽野想让她退出这场斗争,和李坊一样,向张笑风缴纳一些投名状,然后退到一个居中的位置,这样才安全。
但也正因为明白,她才感到了愤怒。
“温泽野,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风停了,被吹起的窗帘重新合上,房间内又回到一片幽暗之中,李坊留下的屏蔽器没拿走,在桌子上嗡嗡嗡地运作着,像扰人的虫鸣。
温泽野偏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纯黑色的瞳孔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我跟你许诺过,以后由姐姐来罩着你,你看我像自己缩在后面,让小弟往前冲的那种人吗?”沐芸芸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冷声道:“像这种没有骨气的人,是收不到衷心的小弟的。”
温泽野眨眨眼,气氛好像忽然有点变。
有一种类似于过家家,或者武馆少女称霸步行街的荒谬感,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中二的气息。
但是他一直有些忐忑的心却在此刻彻底放松了。
温泽野笑起来,这回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就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连脸颊上都扬起了两只小梨涡。
“嗯,谢姐隆恩。”他说。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
沐芸芸和温泽野先后接到警方传讯,去录坠江时的笔录。
在21世纪,我国的领土上,竟然出现了电影中才会有的枪击追车桥段,警方高层对此十分震怒,把这个案子当做了大案、要案来办。
在警方的高压运作之下,沐芸芸和温泽野过了前所未有的一段安全日子,李坊那边既没有说要换演员,也没通知他们拍戏,他们俩就在医院里面舒服地窝着,有一天没一天地当着咸鱼。
直到坠江事件发生的第七天,他们不得不出门了。
今天是大郎的头七,也是他下葬的日子。
温泽野换上了一身纯黑的西装,没打领带,蜂腰长腿都被裁剪得当的西服完整地勾勒出来,整个人优雅得像一幅画。
他平日里常穿带帽子的潮牌卫衣,这还是沐芸芸第一次见他在戏外认真打扮,一时间有被不合时宜地惊艳到。
她自己也穿了一条黑色的礼裙,温泽野担心她冷,让人又送了一件小香风的深色外套来。
当他们到达葬礼现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无比的寂寥。
郎家兄弟都没有成家,他们父母又去得早,干的又是刀尖上舔血的工作,其他亲戚朋友多半都断了联系,整场葬礼孤孤单单,只来了十来个人,打幡摔盆的也是他的两个弟弟。
沐芸芸和温泽野本来就是公众人物,他们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些让人惊讶,好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过来要求合影,被温泽野一一打发。
但饶是如此,也还是引起了逝者亲人的不满,二郎冷哼一声,几乎要把嫌恶和仇恨写在脸上。
温泽野从一进来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脸,面对二郎的嫌恶他也未作多言,只是递过去一张封了张黑卡在内的信封,聊表歉意。
下葬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殡仪馆内人很少,整个大厅都是主殡人庄重地念着逝者生平的声音,气氛肃穆且孤独。沐芸芸看着那口合着盖子的深棕色棺木,心想,要不是温泽野的话,躺在这里面的就是她了。
但万幸的是,她还活着。
就在这个时候,肃穆的现场忽然想起了一声尖锐的哭嚎。
有人在外面扯着嗓子哭喊道:“朗绅!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原来是死了吗?”
庄重的葬礼被打断,主殡人念悼词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来人。
只见来的是一个女人,看得出来已经不年轻了,却风韵犹存。
她姿容妩媚,穿的衣服也有些不合规矩,竟然是大红色的,在这肃穆的殡仪馆中显得万分扎眼。
而且她身后竟然还跟了十来个男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钢管、棍棒等物,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里面,明显不怀好意。
二郎一懵,呆呆地问道:“你找我哥?你是谁?”
那女人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如果不是你哥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话,你现在应该叫我嫂子。”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葬礼上竟然会出现这个环节,他们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不解地看着死者的两个弟弟。
温泽野从变故刚开始就带着沐芸芸躲到后面了,但他没想到这件事还能牵扯到他头上,因为那女人冲着他一昂首,理直气壮道:“姓朗的睡了我不认人,他还欠我一大笔钱。你是他的金主,得替他把这个窟窿填上,五百万,拿出来!”
三郎反应快些,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少来污我哥哥的清誉,我从小跟我哥一起长大,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人。”那女人冷笑一声,厉声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给钱吗?我早就猜到你们是这个态度了,提前做好了准备。小伙子们,给我砸!”
图穷匕见。
什么要钱,什么风流债,她就是种着破坏葬礼现场来的!
那女人话音刚落,他背后的小伙子们就纷纷举着钢管冲上来,见到什么砸什么,一时间整个殡仪馆内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三郎尚且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大声疾呼着想要阻止他们,但是二郎却大吼一声,幡一扔就投入混战,跟来闹事的人打成一团。
沐芸芸拉着温泽野退后几步,悄声道:“我们快走,这帮闹事的不对劲,全都是练家子。”
她看得出来,这帮手持棍棒的每个都脚步沉稳,肌肉虬扎,绝对是下过苦工练过武的,肯定不是什么街边过来的小混混。这潭水太深,她还是先溜为佳。
本来,温泽野已经同意了她的看法,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突然顿住,悚然回头,望着灵堂的方向。
沐芸芸也回过头,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拿着钢管的闹事者纵身跃起,往下一劈,登时棺木四溅,逝者的遗体被惨烈地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