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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谢守均抬起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这是我在边关杀的第一个匈奴将领的头颅,骠骑大将军说,这是边关战士最象征荣誉与军功的物件。”
所以,想送给你。
与你一起分享我的荣耀。
没想到这竟然是匈奴将领的头骨,还有这般深重的意义,谢承泽不禁再次看向木箱内的头骨。
好歹也是在现代见过骨架模具的人,谢承泽催眠着自己这只是个模具,这才将整个头颅骨从箱子里捞了出来,放在了腿上。
伸手摸了摸,又曲指敲了敲。
应是被特殊的材料处理过,摸起来十分滑溜,敲起来也很有手感,嘎嘣脆。
若是能够集齐七个,或许都能当乐器使用了。
想到自己到时候坐在城墙上,在匈奴军队面前用七个将领的头盖骨敲一段欢快的音乐,比如著名神曲《一闪一闪亮晶晶》,他便禁不住地扑哧笑了一声,乐得停不下来。
见谢承泽并没有露出惧怕的神色,谢守均心中才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便知道,谢承泽不会讨厌这份礼物,毕竟当初他可是在生命威胁下都能镇定从容的孩子,又怎么会害怕区区一个头骨死物。
摸着怀里滑溜溜的头骨,谢承泽又指挥道,“打开别的箱子,我再看看~”
谢瑾瑜闻言打开了另一个箱子,大抵是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此刻才十分主动。
第二个箱子里,装满了不少小箱子,谢承泽随手指了一个,打开发现一串被简单串起来的狼牙。
“这是我之前带兵去草原探路时,碰到了一群野狼,搏斗时拔下来的。”谢守均看着那串狼牙,解释着它的来源,“不过这一串年份有些久了,多少有些磨损,下面的箱子里有新的。你若是喜欢,可以找宫里的匠人打一串好看的项链。”
闻言,谢承泽不禁瞪大了眼珠,“这是皇兄你生拔下来的?”
谢守均轻咳一声,“那倒不至于,是杀死狼后拔下来的。”
谢承泽举起狼牙串,晃了晃,碰撞的声音十分悦耳,他戴到脖子上,又伸出脑袋,“还有什么?”
箱子被一个个打开,谢承泽的眼睛也受到了一次次重创,谢守均送的生辰礼当真是有些“野”,什么羊骨哨、狼皮鼓、鹰骨笛,甚至还有一具完整的小狼崽骨架,听谢守均解释,原本是想送回京城给他当宠物的,但小狼意外病逝,他便只好把肉剃干净了,将这具骨架保留了下来。
谢承泽眼神微妙地望着谢守均,“皇兄,你比我想象的要……”
谢守均翻着木箱,闻言抬头,“嗯?要什么?”
要变态啊!
还好对他有偏执欲的是谢瑾瑜,如果是谢守均,谢承泽真怕自己死后,谢守均会把他的肉也给剃光了,然后把骨头留下来当装饰品,把他的皮囊做成人面灯笼鼓什么的……
这么想着,谢承泽不禁感激地看了眼谢瑾瑜。
谢瑾瑜接收到眼神,歪了歪头。
二哥为何这般看着他。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谢守均送的这些生辰礼这么的出奇,他之前拦截下来的那些礼物,分明看起来挺正常的。
或许是因为正常的礼物送完了,又或者是因为,谢守均知道生辰礼送不出去,干脆便将这些边关的小玩意一起收藏在了箱子里。
谢瑾瑜更倾向于后者,因为箱子里不只是有那些奇特的玩意儿,也有不少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礼物,而这些正常的礼物显然都是逢年过节该送的,像是头骨、狼牙、鹰骨笛什么的,才是生辰礼真正会送的稀罕物件。
看着谢承泽对谢守均送的生辰礼爱不释手,谢瑾瑜不禁有些酸气,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大哥或许应该谢谢那人拦截了你的信和礼物,否则,这一腔真心怕是要错付了。”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谢守均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谢承泽身形微微一顿,听出了这话外可能之意,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谢瑾瑜。
谢瑾瑜朝着谢承泽温顺一笑,“自大哥离宫后,二哥的脾气便变得愈发不好,每年我送的生辰礼,可都被二哥扔进了湖里。”
他伸手按住谢承泽的手指,将它们牢牢地扣在床面上,含笑道,“想必今年,二哥不会再扔我送的生辰礼了吧?”
谢承泽回忆了一下,二皇子好像确实每年收到太子送来的生辰礼后,都会命人扔进湖里。
他顿时有些肉痛,“应该都很值钱吧?”
谢瑾瑜眯眼笑着点头,“嗯。”
那可得找个时间,捞出来。
谢承泽暗暗想着,将箱子里所有礼物都拆完后,他这才摸着怀里的头盖骨,十分诚实的对谢守均道,“对了皇兄,你放在书房里的书信,我不小心看到了。”
空气有那么一刻,陷入了微妙的沉寂。
少倾后,谢守均脸上可疑地掠过一丝红,他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哦?哦、你,看到了啊……”
那可是足足有两千封呢,他应该不至于都看完了,或许只是看到了信封上的亲启,并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
“我永远都不会和皇兄生分的。”谢承泽小脸认真,保证道,“也不会再让皇兄手抖着写信,却没办法寄给我。”
“咳咳咳——!”
谢守均剧烈地咳嗽起来,耳朵都咳红了,健硕的身躯跟着颤动起来。
他、他看到了!
还看到了他写得极为羞耻的两封信!
“你不会……全看完了?”谢守均边咳嗽着,边问道。
“那倒没有。”谢承泽连忙摆摆手,“我看着也怪害羞的,看了几封就塞回去了。”
说完,二人同时红了脸,一起咳嗽起来。
这两人的气氛未免太好,谢瑾瑜抿着唇,狠狠捏了一下掌心里扣下的手指,争夺着手指主人的注意力,“真羡慕大哥和二哥的兄弟情谊,不像我,每天都被二哥骂。”
谢守均却不赞同道,“且不说你是否做错了什么,至少你还能天天看到小泽。”
谢瑾瑜却轻呵了一声,垂眼把玩着掌心下青年那几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喃喃道,“不一样。”
直到二哥那日不带敌意地望向自己,眼里皆是对弟弟的疼爱与偏心时,他才终于意识到,或许,花贵妃是对的。
那个人,根本不是二哥。
二哥不会无缘无故地躲避他厌恶他,如果二哥讨厌他了,一定会告诉自己,想办法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而非像是那人一般,对他愈发的恶劣与针对。
他总是对自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天下无鬼无仙更无神。
可当二哥再度露出清澈的笑颜时,他才明白,或许这个世界当真有他不知道的怪法,能够让一个孤魂野鬼占据走二哥的身躯。
若当真如此……
十年陪伴,皆成空妄。